《梁朝伟画传》 序篇 驻守寂寥与孤独 梁朝伟是矗立于香港电影界的一座丰碑。 曾经四度夺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两度夺得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令人气比他好得多的华仔刘德华也艳羡不已,笑谈要和他一争高下。而伟仔却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以超然物外的心情看海看云看世界,仿佛荣誉对于他完全是身外物。 他是迄今为止香港惟一夺得戛纳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影星,也是继葛优获得戛纳电视节最佳男主角之后的第二位华人戛纳影帝。他第一次以《春光乍泄》冲击戛纳影帝宝座时,仅以一票之差落败。他自己总结出了落败的原因,重整旗鼓,再战戛纳,果然一举问鼎。这一纪录空前绝后,一骑绝尘,一直为香港其他影星所无法企及。 可论人气论票房,不说作为前辈的成龙、周润发,就是同辈的刘德华、周星驰,他都可望而不可及。片酬是电影市场的温度计,残酷而直接地验证着电影艺人的声望与人气。周星驰这位同门师兄,片酬高达1000万港元,而堂堂一代影帝的梁朝伟却只有400万。 梁朝伟在专家眼里是大红人,可观众似乎对这位深沉而忧郁的影视王子不太感冒,难道是他所诠释的艺术形象与相对媚俗的市井文化格格不入吗?显然不全是。 梁朝伟与电影圈及与影迷间的若即若离,恐怕才是他人气不高的主因。 距离感并不仅仅只是存在于他的工作中,也同样存在于他的生活中。甚至是他自己的外表和心灵,也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他宁愿静静地躺在海滩上,看天上流云浮过,或宁愿坐在房间的一角,细细地捧读一本书消磨整天的时间,也不愿过多地与观众交流。他享受着滑雪的感觉,享受着冲浪时,身体被某种外在力量推向波峰又跌入浪谷的畅意,却对接受记者或者影迷的提问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他天生孤独,却又独享孤独的感觉。 就像一个人的灵魂抽离了躯体,飘浮在空中,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审视自己的皮囊。古希腊有一种说法:当人闭上眼睛内视时,可以看到自己的灵魂。他对这种灵魂的游离充满着痴迷。在这种自我玩味中,他对自己逐渐有了清醒的认识,也因此找到了自我完善的路径。这种过程,让他在自己的心目中变得高大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不可战胜的人。他成了自己永恒的上帝,他成了自己崇拜的偶像。 这也可以认为是一种自我欣赏,自我审读。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自省。 自省是一种很美的品格,有利于一个人心智和生活的自我完善,从而走向完美。但是,这很可能也是一种弱点,尤其对于一个毕生游走于娱乐圈名利浮华的人来说,就更是一种弱势。因为内省往往和内向以及内敛紧紧地彼此关联,而娱乐圈需要的是张扬,是奔放,是随时随地都能自然而然地制造的轰动。这也许是梁朝伟一直都不那么红的原因。他太低调,太有距离感,寂寞、内敛、忧郁成就了他生命中最令人着迷的一道风景。也正是这道风景,成了他面前的防波堤,将他同影迷汹涌的激情隔开了。 这样的风景,你永远只能远远地欣赏,却无法走进去找到那钟鼓齐鸣、琴瑟共奏的感觉。 自然,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内敛,否则,那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情感,会压断所有的神经,让你彻底崩溃。因此,任何一个生命,都需要释放的窗口。 梁朝伟释放的窗口是他的眼睛——那双忧郁而满带沧桑的眼睛。 生命何其重,眼睛何其轻。当所有的重量聚集在这两口细窄的泓池中时,激荡或者迸发,都如冲腾的火山,热烈而绚烂。 梁朝伟的眼睛,因而成为他生命中最有魅力之所在,也就成了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阅读梁朝伟所走过的路,我们不是在阅读一个明星传奇的人生经历和复杂多变的情感历程,而是在欣赏一道风景,并且为一种特殊的性格魅力所激荡。 这是一种非常令人感动的体验。 梁朝伟给影迷留下了很多的话题,并且还会制造更多的话题。 这些话题相当一部分是有关他的个人情感生活的。透过这些传说,人们了解到的是他的情感生活异彩纷呈。他的红颜知己遍及天下,他的生活特立独行,他拥有天下所有男人的好习惯和坏习惯。 其实不尽然。他只是个男人,是个披着无限光环、有血有肉的男人。他慷慨又谨慎;他活络又孤单;他游走于凡世而又无比的落寞;他多情又专情,他能集合许多的矛盾体于一身,却又将这些矛盾在他那个血肉之躯上演绎的相契相合,淋漓尽致……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而是一个常情的人。 他以极大的热忱和全身心的投入,极其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情,偶尔也会被这些感情所伤害。 他一直都在寻找,寻找那个能真正读懂他并理解他的人。 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像他的灵魂游离躯体那样审视他的全部,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走进这位忧郁王子的心灵古堡。 这就是他的魅力,亦或也是他的悲剧……- w 01、下棋的父亲和赌博的父亲 世上有一种烙印叫永恒,那就是童年的一行稚嫩足迹;世上有一种永恒叫感动,纵然历经岁月风尘,再度回首,心中依然暖如冬阳。来自童年的烙印与感动,就像天际的一抹轻云,永远会驻足在你生命的每一个瞬间。 尽管许多人不肯承认童年曾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巨大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却深入骨髓,不可磨灭。只有那些具有超强自省能力的人,才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梁朝伟的童年印象,最强烈的大部分都与父亲联系在一起,以至于成年以后,他也不愿提及。 1962年6月27日,梁朝伟出生时,应该是幸福的。可这种幸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甚至在他还没有完全能够体会幸福和快乐的涵义时,幸福的家庭生活,便像只易碎的花瓶,在他面前悄无声息地碎裂了。 20世纪60年代,香港经济正处于腾飞的前夜。原本生活在极度困苦之中的香港市民,很快享受到了经济振兴的益处。手上的钱,明显地多起来,物质开始丰富,生活也开始多样化。普通人不再是隔岸观火者,他们也可以深入到花花世界的各个方面,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这种变化也带来了一部分人的毁灭。梁朝伟的父亲,便是这些毁灭者之一。其实,梁父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棋下得很好,脑子也灵活,一心想着要挣大钱。可毕竟,他生活于社会的底层,既没有强大的经济后盾,又没有意外的机遇。于是,他将发达的希望寄托于长盛不衰的赌业。 整个香港澳门,真正靠赌发财的,恐怕只有一个叶汉。换一种角度思考,正因为有了一个叶汉,又有如郭可宁、傅老榕、何鸿这样一些自己并不赌却凭借赌业成为超级富豪的人,也就注定了赌场之内,尸横遍野。梁父的聪明,还不能让他有足够的自省能力洞察到这一点,更不能令他有足够的自控力来抗拒赌博对他的诱惑。他开始滥赌,输了之后就酗酒,让自己喝得烂醉。 童年的梁朝伟,在父母激烈的争吵之中成长着。 童年的梁朝伟最美好而珍贵的回忆就是他与父亲一起下棋的快乐时光,只是这样的记忆少之又少。偶尔,父亲身上没有赌资,又没有完全被酒精麻醉,在他头脑尚还清醒的时候,他就和儿子一起下棋。后来,梁朝伟对棋的兴趣长盛不衰,这种兴趣,便是那时由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不管他承认与否,或许,潜意识之中,这也代表了他对父亲或者父系血缘的某种认同。 另一个令他记忆深刻的是酒。父亲嗜酒,酒量奇大。母亲偶尔也能喝上几杯,尤其是rumcoke。这是一种鸡尾酒,中文译名朗姆可乐,是用一份朗姆酒,加上适量冰镇可口可乐,再加入一片柠檬片和四片薄荷片调制而成。因为有可乐的甜味,喝的时候,不会感到酒的辛辣,反而会觉得可口。 那一年,梁朝伟8岁。母亲下班回来,第一时间打开了酒柜,拿出酒杯,倒了酒,又兑上可乐。梁朝伟在一旁盯着母亲看,他无比好奇,却又不解其中的滋味,为什么父亲和母亲如此地钟爱这种带着神秘颜色的液体,却又不让自己和妹妹分享。母亲举杯将饮的时候,发现了他那充满渴望和好奇的目光,又将杯子放下,拿出另一只酒杯,往里面倒了一点。她说:“伟仔,想喝吗?”“想。”他干脆地答道。她说:“拿去吧,暖暖胃。” 他激动异常,用微微发抖的手从母亲手里接过酒杯,小小地呷了一口,除了淡淡的甜味和薄荷味,似乎还有难以名状的滋味,他以为那是柠檬的酸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充溢着他的口腔,带来一缕兴奋的快感。他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了,立即感到了酒的力量,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继而整个身体开始暖起来。难怪母亲说让他暖暖胃,原来,酒有这样的效用。过了一会儿,他感到一股强大的、令人振奋的力量在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弥漫开来,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兴奋。 从那以后,母亲常常让他喝酒,父亲似乎也不反对。 当然,父亲并不常常在家,家对于他就像是旅店,父亲总是在梁朝伟意料不到的时候回来,又在他意料不到的时候离去- 02、母亲的高跟鞋和厕所里的金鱼 梁朝伟的母亲回忆说,伟仔小时候,其实是一个聪明而又调皮的孩子。在学校里,他各门功课都很好,也不偏科,而且每次考试他总是名列前茅。对于儿子的学习,她从来都不会担心,她自己的孩子她知道,不会比别人的孩子差。 但是,孩子的调皮,确实是令她最伤神的一件事。 在学校,伟仔常常和别的同学打架,以至于家长们常常闹上门来。学校也常常将她请去。每次去学校,别的家长都很荣耀,一脸的高兴。她就不同了,多半都因为儿子在校打了架,被老师请去配合教育。 梁妈妈一直很困惑,儿子性格文静,平时少言寡语,对学习也很感兴趣,这样一个孩子,怎么老是和同学打架?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原来这一切是因为儿子自尊心太强,如果有同学挑战他的自尊心,他就会以武力解决这件事。哪怕他根本打不赢别人,也会挑战自己的极限,因为在梁朝伟脆弱而敏感的内心深处,有着高高在上的尊严,任何人蔑视他的尊严,都得接受他的挑战。 除了打架之外,梁妈妈更担心的是孩子的性格。 他从小就与众不同,一些极其特别的事,对于别的孩子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但发生在他的身上,却已稀松平常。 梁朝伟五六岁的时候,他并不喜欢像别的孩子那样,凑在一起玩各种游戏,而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他也玩,可玩的方式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将鞋柜打开,拿出妈妈的高跟鞋,前后左右里里外外地研究一番。研究了一段时间,似乎对这鞋失去了兴趣,他便抓起鞋,从窗口扔出去。 他对鞋从自己的手里飞出滑过窗口所留下的弧线着迷了。他不明白,那为什么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弧线。于是,他拿起了第二只鞋,再一次向窗口扔去。他努力想扔出一条直线,事实上却没能做到,那仍然是一条弧线。想不明白,就继续研究,一只接着一只往外扔,直到将所有的鞋都扔完。 母亲下班回来,看到楼下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鞋子,暗自觉得奇怪。这是谁家这么富有,鞋子还好好的,怎么就扔了?再仔细一看,奇怪,这只高跟鞋怎么这么面熟?她心里一惊,走近去仔细看了看,自然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鞋子。再看看其他鞋,全都是她的。 梁妈妈将所有的鞋子捡起来,然后怒气冲冲地进门。 梁朝伟无可避免地挨了一顿打。梁妈妈一边打他一边问,下次还敢不敢了?他没有掉一滴眼泪,咬着牙忍着痛,机械地摇头。 鞋子是不敢扔了,可他又开始对其他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这次被他盯住的是鱼缸里的金鱼。 香港人比较迷信,他们认为,鱼和余同音,如果在家里养上一些鱼,便可应了“家家有余”、“年年有余”这样的老话,是一种兴旺发达的象征。他们还相信水就是财,有水就有鱼,水是鱼的根本。所以,水是不可缺的,以水养鱼,是每一个家庭最好的吉祥物。因此,大多数香港家庭,都会安上一个鱼缸,在缸里养上一些鱼。 梁朝伟对那些鱼产生兴趣之后,便仔细地观察,常常在鱼缸边痴痴地待一段时间,看着那些鱼摆动着尾巴在水里自由地游动。他或许难以理解,为什么鱼会有尾巴,为什么尾巴只是左右摆动,鱼却可以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过了几天,他对观察失去了兴趣,于是他将鱼网伸进鱼缸…… 他抓起其中的一条鱼,任由那条鱼在鱼网里跳动,他就这样近距离地研究着。研究了好半天,自然是什么结果都没有。他于是将鱼放回鱼缸,却惊讶地发现,那鱼不再游动了,肚皮朝上,躺在水面上。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一个生命就这样从自己的手中凋零了。 对于香港人来说,死鱼是一件很忌讳的事。他虽然只是小小年纪,似乎也无师自通地明白这一点。他清楚这条鱼不能留在鱼缸里,必须毁尸灭迹,否则,可能遭到母亲的责骂。他将死鱼抓起来,扔进了厕所。然后警告一旁的妹妹不准告诉母亲,否则会让她好看。妹妹赶忙点了点头。 爸爸很少回来,一回来就是向妈妈要钱。妈妈不得不非常努力地工作,即使如此,家里的日子仍然清贫。梁妈妈每次下班回家,要照顾两个孩子和自己吃饭洗澡,没有太多时间注意鱼缸里的金鱼。 第二天,伟仔再一次重复昨天的故事,抓起了第二条鱼,同样的研究过一番后,这条鱼也挣扎着死去,他再一次扔进厕所进行了毁尸灭迹。第三天,便是第三条…… 如此一来,鱼缸里的鱼一天天减少。终于有一天,梁妈妈在喂鱼食的时候发生了这一点。她问梁朝伟:“伟仔,鱼缸里的鱼怎么少了?”梁朝伟说:“我不知道。” 梁妈妈留了心,将鱼缸里的鱼数了一遍。晚上下班回来,再去数鱼,发现又少了一条。她想,这件事肯定和伟仔有关。她将儿子叫到面前,不再像前一天那样和颜悦色,口气十分严厉。可梁朝伟一口咬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碰过那些鱼。 再过一天,鱼又少了一条。这次,梁妈妈觉得有必要将事情查清楚了。将儿子叫过来问,他仍旧坚决否认。她知道从儿子口里问不出什么,就将女儿叫过来。女儿显得很慌张,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梁妈妈威胁女儿,如果不说出来,就要狠狠地揍她一顿。 女儿害怕了,看了一眼哥哥,然后说,是哥哥拿网子将鱼捞起来,玩了半天,然后就扔进厕所里了。 为生活所累的梁妈妈根本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儿子这种特殊的兴趣,她只是将儿子痛打一顿,警告他今后不准再干这种事。 其实,也正是这些看似小孩调皮的怪异行为反映了伟仔童年不安、敏感、细腻的内心世界。只是在那样的环境,没有人会有耐心去探究一个小男孩的内心。之后,梁朝伟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对待声名、荣誉的低调态度与这些早年经历可以说是不无关系的- 03、十岁那年父亲不辞而别 1972年,梁朝伟10岁。这一年,他经历了一生中的第一次大冲击。 在此之前,父亲常常外出不归,去了哪里,梁朝伟不得而知。在他幼年的记忆里,爸爸常常离家出走,有时是几个月,有时甚至是一年。谁都无法预料到他会在什么时候从这个家里消失,也无法预料到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有一次接受香港女作家林燕妮采访时,他谈到了这段经历。 他说:“爸爸跑掉的时候我还很小。他跑掉过好多次了,每次消失几个月,有时一年,简直无可估计,随时消失。那令我很愤怒,至少他走他应该讲,即使是谎言都要讲,要负责任的。” 父亲离家出走,或许有他的理由,或许与梁妈妈的感情不合,常常吵架就是其中的重要原因。或许就是他那种浪子性格,那种对家庭毫无责任感的天性。但就算他有再正当的理由,离家出走这件事本身,对孩子的精神打击,是他无法预料的。 梁朝伟后来回忆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很自闭。当然,那时候他根本不懂什么叫自闭,只是觉得很烦,不愿面对自己的家庭,也不愿向他人坦露心扉。尤其是当时他已经上小学,而学校的老师,常常会让孩子们做一件令他极为害怕的事,那就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介绍“我的家庭”。对于学校和老师来说,这是一种能力培养,也是一种感情培养,既训练了学生的口头表达能力,也增进了同学之间的相互了解。因此,几乎每一个新学期的开始,都要将这件事重复做一遍,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惯例。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却让梁朝伟充满了恐惧,一旦意识到必须经历这一关,他就不想上学,却又不知道怎样逃避。正因为这一点,他在同学之中非常自卑,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有种矮人一等的感觉。 即使他不必在班中讲“我的家庭”,别人也都知道。班上的孩子,全都住在附近,哪一家有点什么事,邻居没有不知道的。何况,他家经常传出吵闹声,有时甚至会打起来,反倒要隔壁邻居过来劝说。每当这时候,梁朝伟觉得无脸见人,恨不得能够躲到什么地方去,永远不和这些人在一起。可除了隔壁的房间,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地方可以让他藏身,他只得躲在一旁,紧紧地将自己的身子缩起来,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他害怕那种感觉,那是他这一生中最痛苦的灰色记忆。有时他甚至想,父母会不会因为不喜欢自己才这样的?如果没有他,他们会不会很好?他毫无理由地恨起自己来,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多余的人,也是一个不幸的人。 他变得越来越敏感。小时候常常和别的孩子打架,与他的家庭有很大关系。他不允许任何人提到他的家庭,只要提到,比如说起他的爸爸或者妈妈,他就要和人家打上一架。后来,甚至是说起他的妹妹,他也会动手。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避免别人再触及他的痛处,可实际上,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在学校出名了,不是因为学习好或者表现好而出名,而是因为打架打出了名,他成了打架王。整个学校,他最熟悉的地方不是自己的教室,而是校长室。只要一打架,他就会被请进校长室,在那里待上很长时间。有时甚至比待在教室的时间还长。他憎恨学校,憎恨那些老是在背后说他是非的孩子。自然,更憎恨的是引起这些是非的家庭。 爸爸最后一次离开是什么时候,他完全不记得了。那时他可能是8岁,也可能是9岁。因为父亲离开,从来都不会向他们之中任何人打招呼,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父亲离开的确切时间。 然后到了他10岁的时候,母亲要求和父亲离婚。 这件事闹得很大。最初,父亲是不肯离,好容易同意离婚又要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母亲自然不同意,于是吵闹声更是不绝于耳了。 那段时间,梁朝伟越来越自闭。他很想逃避,却又找不到任何方法。早晨,他不得不出门上学。一旦走出门,他就将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害怕有相熟的人会问起他家的事。放了学,他从来都不在路上耽搁,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然后关上房门。即使是在家中,他也害怕和人接触,哪怕和他接触的人是母亲或者妹妹。 多年后,回忆当时的情景时,他说,他突然明白,以前,爸爸虽然也常常不在,可他毕竟是一个影子。有这样一个影子,家就是完整的。这个影子一旦失去,家就失去了完整。家里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个都是女人,妈妈和妹妹,只有他一个男人。他是在那一瞬间长大的。他得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替爸爸撑起这个家,保护母亲和妹妹。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尽管那时他才只有10岁,能帮妈妈做的事很少很少,能够为这个家做的,更是少得可怜。但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是心智成熟了。爸爸的离去,对他的打击是沉重的。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一事件造就了他,使得他在那一瞬间完成了别人用几年甚或是几十年都无法完成的心理成熟过程。 有一次,他和林燕妮聊天。林燕妮一直觉得,香港男影星中,梁朝伟是最有天分的一个,因此很有兴趣和他聊天分这样一个话题。 林燕妮说:“有一次,我和萧芳芳做访问,聊到天分。萧芳芳14岁就已经成了国际影星,自然是有天分的。有些人一踏进影视圈,立即就红了。但也有些人,在这个圈子里演了五、六年还是平平淡淡。应该算是没有天分的吧?!但是,突然有一天,似乎开了窍,以后便成了好演员。” 梁朝伟说:“有天分的人赢了时间,没天分的人输了时间。他们需要较长的时间去捉摸和感受。” 这话似禅家的顿悟,然而梁朝伟确实显得比别人更有天分,但这种天分,或许正是因为童年的不幸,才得以让他顿悟了,他自己却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 04、舅舅的严苛和妹妹的雨天 父母离婚后,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父亲那边的人,是没有太大可能帮他们的,能够给予帮助的只有母亲的兄弟。时隔不久,他们举家搬迁,离开原来的房子,搬进舅舅家。为了好好地教育儿子,母亲将梁朝伟转到了附近一所不错的私立小学。那时,梁朝伟真的有一种解脱感。在原来的地方,他就像透明的一样,周围的小朋友,对他家的一切了如指掌。到了新的地方,自然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父亲是谁了,他想自己从此可以彻底解脱了。 他自然想不到,事实并非如此。住在舅舅家里,虽然舅舅舅妈非常喜爱他和妹妹,可毕竟是寄人篱下,仅此一点,就会引来周围一些好奇的目光。 慢慢地,他开始意识到这些,不得不再一次与环境拉开距离。 他想摆脱那种感觉,可那就像是他身后的影子,无论如何都对他紧追不舍。 他不喜欢雨天,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路边的泥水,会溅湿他的鞋子,弄脏他的校服,也会将他淋得如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偏偏香港的雨季很长,有时候,一连几十天都在下雨。大人们说,下雨是因为有人将天捅破了,出现了破洞,雨才会流下来。他讨厌那将天捅破的人。好好的天,干嘛要捅破它?每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不好吗?干嘛要弄出这没完没了的雨? 早晨,他要带着妹妹去上学,放学后又要去巴士站接妹妹回来。 站在巴士站的时候,他最怕下雨了。 一般人或许很难理解,梁朝伟那么不喜欢雨天,却又能够享受那种憎恨雨天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很特别的,并不是喜欢雨的人觉得下雨很浪漫很柔情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很坏、很令人讨厌,却已经坏到了极点不可能再坏的感觉。 在这种感觉的支配下,他常常希望让这天气变得更坏一些,将脚猛地踏向污水,让那些水在马路上飞溅,弄得自己满身污泥。让自己变得更加狼狈是他对天气的厌恶,也是对平时积囿于内心不满的发泄。 他回忆说,牵着妹妹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很少说话。他不知道妹妹心里在想什么,妹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想什么。仔细回想那时的生活,他们就像是走在茫茫的大漠之中非常独立的个体,彼此从不交流,却又非常亲近。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后面金色的沙上,像是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画。 他讨厌下雨还有一个原因是,雨水总是淋湿了他们的报纸。伟仔小时候很早就开始帮舅舅卖报,舅舅家的生活并不宽裕,自己开了一间很小的杂货店,除了卖给附近居民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还在店门口摆了一张小桌,桌上堆满了报纸杂志。那时候,报纸杂志的价格很低,但人们的生活水平更低,普通人,一个月也就百十块港元的收入,卖一份报纸赚几分钱,一天下来,赚上一两元钱,已经是很可观的一笔收入了。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店里,帮舅舅卖报。遇到不需要上学的时候,他也会背起报纸,沿街叫卖。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下雨,一场雨下来,他无处躲避,往往就将报纸杂志淋湿了,再没有人愿买。 住在舅舅家的那段时间,妈妈仍然是每天忙于工作,几乎没多少时间管教他和妹妹,倒是舅舅,担起了教育他们俩的任务。 舅舅对他和妹妹的管教非常严格。 吃饭的时候,舅舅绝对不允许他和妹妹挑食。如果发现他们有哪一个菜不喜欢吃,筷子没有伸到,麻烦立即就来了。舅舅会将那一个菜移到他们面前,只准他们吃那一个菜,别的菜不准他们动一点。他觉得很委屈,往往是噙着泪水吃完一餐饭。后来,他却对舅舅充满了感激。正是舅舅这种严厉,使得他养成了什么苦都能吃的习惯,从来都不会挑食,也不会对饮食有过高的要求。这对他适应成年后的生活,有很大的益处。 吃饭的时候,不仅不准他们挑食,也不准他们不专心。如果偶尔发现电视节目好,掉头看上一眼,被舅舅发现,肯定会挨上一巴掌。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不能流出来,否则可能招致更严厉的惩罚。 这种教育方法在今天被那些教育家们否定了。可梁朝伟倒是觉得,自己成人后非常执着,做什么事都专心投入,正是舅舅这种教育方法取得的结果。假如没有这种教育,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同龄的孩子,会有很多的课外活动,其实有很多都是娱乐活动,也有些是能力培养方面的,比如学唱歌学音乐学绘画什么的。绝大多数这类活动是要交钱的,梁朝伟交不起,只好不参加。那些参加了各类活动的孩子,在某些方面明显强过他,他们会唱许多他不会唱的歌,他们会跳舞,他们会各种乐器,他是一概不会。于是,这又成了梁朝伟小时候的心病,总觉得低人一等。 看电影是梁朝伟童年以及少年时惟一的娱乐活动,每隔一段时间,妈妈给点钱,让他带着妹妹去看一场电影。对于这种活动,他异常珍惜,每次看得都非常认真。回家以后,总是将电影中的一些台词反复地玩味,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能够表演电影中的角色了。后来,他去考艺员训练班,老师和同学都惊讶他的表演能力,以为他曾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他只是笑笑,暗想,或许吧。大概没有人比他对那些电影台词更痴迷的了。 出名以后,谁见过梁朝伟夸夸其谈?没有。谁见过他在一些社交场所异常活跃?也没有。遇到一些推都推不掉的聚会,别人在一起欢闹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享受着那种喧闹中的宁静。最初的一段时间,有人说他清高,不合群。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独自坐在那里品尝孤独,品尝自己独处的乐趣。 这一切,是从小就形成的,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摆脱的- 05、生存是人生的第一课 1977年,梁朝伟15岁。 有些报道说,这一年他初中毕业,因为家境贫困未能升入高中,早早地结束了他的读书生涯。 实际上并非如此,香港中学分五年制和六年制两种,小学升中学需要统一考试,考得好才能选择好的公立学校。当然,如果自己有钱,也可以自由选择私立学校。一旦升入中学,就没有初中和高中之分,也不存在初中考高中一说。但梁朝伟确实是在15岁这一年离开了学校,不是没能上高中,而是辍学了。 辍学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母亲的经济困境。如果他愿意读,母亲和舅舅肯定会让他一直读下去,哪怕是借钱让他上大学,也会咬着牙挺下去的。实际上,他一直不喜欢学校,不喜欢读书,小学时的好成绩,并没有在中学持续。另一方面,那时他已经非常懂事,见母亲每天上班非常辛苦,就想早点出来赚钱,替母亲分担繁重的生活压力,因为他知道,他不再是那个整天守在鱼缸旁好奇的小男孩儿,15岁的他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可他毕竟只有15岁,又只有中三学历,在社会上能干什么? 舅舅说:“伟仔,你这样出去,年龄太小了。不如先在舅舅的士多店里当帮手,遇到好的机会,再考虑自己去干吧。” 他知道舅舅是在为他着想,考虑再三,便决定留在店里。 舅舅的士多店很小,并不需要多一个店员。梁朝伟已经有过沿街卖报的经历,因此对舅舅说,不如我每天出去卖报吧。舅舅没有阻止。于是,他成了那一片社区的职业报童,每天背着一大包报刊沿街叫卖。 那一带的报童不只他一个,也不是他叫得最大声。可他的生意总是最好的,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小靓仔,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乌黑的,很招人喜欢,一般人都愿意买他的报纸,交钱给他的同时,喜欢爱怜地在他头上摸一下。 可他毕竟不能当一辈子报童,得有一份正当的职业。 舅舅也正为这事操心呢,他一直不肯读书,学历太低,出去打工,根本没人会收。即使有什么地方请人,那也是没什么前途或者是重体力活。一样没有前途,还不如在他的店里干。 20世纪70年代末期,香港经济已经非常繁荣,家用电器相当普及,思来想去,舅舅觉得推销家用电器,或许是一条出路,就建议伟仔去朋友的家电商店。梁妈妈也觉得舅舅这个主意不错,现在每个家庭都有好几样电器,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电器的普及程度也会越来越高。梁朝伟并不喜欢这一行,可除了这个,他又能干什么?人生这一课程,入门的第一课,就是生存。生存需要本事,需要能力。当时的他,对自己有什么本事,毫无概念,能力当然是谈不上。既然舅舅和妈妈都觉得推销电器是个好职业,他也就应允了。 可是,他的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浪子加自闭性格。这两种不同的秉性,就像水与火在他的内心深处冲突而又融合。浪子性格令他崇尚自由,随意而为,根本不在乎老板的工作纪律,爱来就来爱走就走。遇到他兴致高的时候,他会早早地到达店里,认真地做每一件事。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他会一连好几天连影子都看不见。自闭的性格,使得他不太愿意和人接触,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即使是真的有事不能来上班,他也懒得和老板请假。老板训斥他,他倒是一言不发,却也让老板困惑,不知他到底是在虚心接受,还是在内心深处抵抗,或者是思绪早已经飘到了莫名的远方。最绝的是,下次,他依旧会犯同样的错误,完全没有将老板的警告当一回事。 这样的员工老板自然不会欢迎,只好请他另谋生路。 天无绝人之路。几天之后,他自己又找到另一家电器店,继续当推销员。可他依旧随心所欲,自由散漫,几个月后又得换工作。 梁妈妈最担心他会像他爸爸那样,跟坏人混在一起,学会抽烟喝酒赌博玩女人,最后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流氓、混混。梁妈妈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使用苦肉计。一向孝顺的伟仔也向妈妈保证:“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赌博的,一辈子都不会。” 他确实也是依照自己的承诺去做的。烟照抽酒照喝,赌博的事,边都不沾,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也尽可能不相来往。可毕竟渐渐成年了,恋爱是一定要谈的。 媒体一直认定,梁朝伟的初恋,发生于他在艺训班学习时,他自己也曾提到那件事。实际上不尽然,初恋发生在他在电器铺当推销员的时候。 有关这次初恋,人们很难知道具体细节。梁朝伟对此讳莫如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肯提起。偶尔有记者问起他的初恋,他只是说,对方不是圈内人,她有自己的生活,而且生活得很好,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的平静了。 有些人,得知自己的前男友或者前女友成了名人,便想借机出名。可梁朝伟的这个初恋女友显然不是如此,她一直都不曾公开站出来,这段感情,因此也就一直埋在了他们两人心中,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秘密。因为两人的默契,这段初恋也就维持了纯净圣洁的感觉,成就了一段回味悠长的美好记忆。 这充分说明梁朝伟是一个极其重情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以情为先。而且,也是一个对家有着特殊感情的人,无论是他自己的家庭还是别人的家庭,只要是有可能影响家庭稳定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 06、艺员培训班那双清澈的眼睛 1982年,有一位几年不见的朋友遇到他,问起他的近况。他如实相告,中学没有毕业,就进入社会闯荡。卖过报纸,然后又推销过电器。他不喜欢这个工作,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想跳槽,可现在去哪里都需要学历,他这种学历,实在无处立足。 那位朋友说:“你为什么不去无线艺员训练班试试?” 无线艺员班?那是什么职业?他充满了疑问。朋友解释说,无线电视台建台以来,和丽的的竞争非常激烈,无线台的班底是邵氏电影公司,是电影界的老大哥,但在电视界,却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但无线实力雄厚,一开始搭的班子就比丽的电视台大,需要的人也多。香港毕竟只有这么大,哪来那么多电视人才?所以,他们只好自己开班培训。到目前为止,这个训练班已经办了10期,只要能够考上,将来肯定成为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到影视界发展。 朋友说:“你的长相这么好,肯定行。”朋友的支持给了梁朝伟莫大的鼓励。 虽然当时梁朝伟只将其当作了一个玩笑,仅仅长相好就一定行?同时,他又充满信心,电影是他最痴迷的事,他不知暗自让自己当过多少次男主角了。他相信:只要自己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够做到。 先去领表报名。人家问他,你有过什么演戏的经历?他心里惊悸了一下。小时候太穷了,所有需要交钱的课外活动,都被贫困的生活残酷地抹杀了。早知今天要跑到电视台来报名考艺员训练班,那时就该抽时间去偷师学艺。他坦白地告诉对方,别说是演戏,就是唱歌都很少。他以为这样回答,人家会拒绝他报名,可是,一切都很顺利,也很简单,填了表,交上一笔报名费,人家便告诉他回去等消息,初赛时间确定以后,他们也会在报上发消息。 出了门,有一个人找他搭话。他性格内向,不太想理别人。可那位老兄话多,不管他是否理自己,自说自话。他说他叫周星星,名字中有两个星,所以,很多人都说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星。他去年就来考了,但没有被录取。 梁朝伟心想,既然去年没有录取,你就应该知趣点,趁早知难而退吧,哪里好玩哪里玩去。 周星星又说,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演戏的料,所以一直都犹豫。可他去年报考的时候,认识一个人,名叫戚美珍,两人后来成了好朋友。戚美珍考上了第10期,在班上很活跃,老师非常喜欢她。戚美珍觉得他很适合演戏,一直鼓励他,又带他认识了她的老师刘芳刚,竭力向老师推荐。刘芳刚也觉得他应该再试试,所以,他今年又来报考了。 初赛时,他又见到了这个周星星。不过,彼此没有看对方比赛,因为这次比赛非常简单,他走进去唱了一首歌就出来了。几天后,他收到了参加复赛的通知。最初,他以为这样的考试会非常难,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 参加复赛的时候,他又一次遇到了周星星。既然他也能参加复赛,说明他确实是有实力的,于是,他们多聊了几句。接下来,参加决赛。他想,周星星应该也没问题吧。果不其然,两人又一次遇上了。周星星见到他,太高兴了,说:“看来,我们会成为同学了。这样吧,考完试后,我们别走,我请客,一起去喝一杯。” 三杯酒下肚,两人变得亲热起来。彼此问起工作,梁朝伟是电器推销员,周星星说自己在电子厂当工人,说起来也算是同行,两人渐渐熟识了。其实,周星星的经历,比梁朝伟更艰难。也是10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母亲带着他同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一起生活,很小的时候,他就陪着外婆到庙街摆地摊卖指甲刀,整天跟一些流氓混混混在一起。他一边读书一边工作,先是在茶楼当跑堂,后来又到电子厂当工人。两人越聊越投机,竟然要义结金兰,一报出生年月,竟然是同一年同一月,周星星出生于1962年6月22日,比梁朝伟早出生5天,便做了哥哥。 不久以后,梁朝伟接到通知,他被录取了。他兴高采烈,以为在训练班一定可以见到新认的兄弟周星星,谁知去了才知道,周星星没能闯过最后一关,落选了。 一段时间后,梁朝伟无意间碰到了周星星,彼此聊了几句,才知道,戚美珍再次找刘芳刚,竭力推荐。刘芳刚给了周星星一次机会,收他进入夜间班,他在夜校成了学员,同样属于艺员训练班第11期。这个周星星,初入行时仍然叫周星星,可一直没有红起来。后来改了名字,叫周星驰,结果红了。周星星变成周星驰走红时,梁朝伟已经红了多年。可周星星是一飞冲天,后来的人气,比梁朝伟旺得多。而梁朝伟凭借自己的实力演戏,演技日益精湛,因此成为影坛常青树。 两人都成明星之后,台湾著名综艺节目《鸡蛋碰石头》请梁朝伟去当嘉宾,拿他和周星星一起去赶考这段戏进行演绎,编了一个搞笑短剧。说的是周星星想去投考艺员训练班,却又有些信心不足,便拉好友梁朝伟陪同。考试的时候,周星星突然尿急,进了厕所。岂料他刚刚离开,叫号叫到了周星星。梁朝伟一听急了,又不好去喊周星星回来,只好自己冒名顶替。周星星放松之后回来,已经是天地易色。梁朝伟考上,而周星星落选了。当然,这些都是台湾综艺节目的演绎版本啦。 无线电视台的艺员训练班,是香港演艺界的黄埔军校,数十年来,为香港演艺界,培养了大量人才。梁朝伟的第11期同学中,除了他和周星驰,还有一个欧阳震华,目前是无线台的当红小生,收视王牌之一- 07、无线电视台的五虎将 从艺员训练班毕业,无线电视台和他签了艺员合约。拿到这份合约,他兴奋万分,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妈妈。妈妈在电话中祝贺他,妹妹更是高兴地说,哥哥成为明星了。他憨憨地笑着说,现在还不是,不过,几年以后肯定是。 第一天去无线电视台上班,还没有到时间,他早早就到了。有趣的是,他走进去就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周星星。周星星从夜间班毕业,也和无线签了艺员约。两人绕了一圈,又走到了一起,自然异常开心。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坐在那里等,彼此交换理想。周星星说,他妈妈知道他签了艺员约,立即跑去找一个半仙算命,那个半仙说,他肯定会大红大紫,成为超级大明星。所以,他的理想就是要演电影,当明星。梁朝伟比较含蓄内向,他觉得现在说当明星为时过早,只是说,还不知道分派自己干什么,只想先把本职工作干好。他虽然谦虚,但实话实说的成分还是多一些。尽管他在艺员训练班的时候,老师对他欣赏有加,多次赞赏他在演戏方面有悟性,有天分。可是,一个人是否走红,除了实力,还要运气。他是否有走红的运气?他不清楚。现在,他惟一想做的事,就是在电视台站稳脚跟。 接下来给那些新加盟的艺员分派工作,他和周星星都被分到了《四三○穿梭机》一组。这是一个儿童节目,给孩子们看的。他被选上这个节目,是因为他那张帅气的脸,带着一股孩子的稚气,一双眼睛,更是有一种特别的纯真,这种形象,在孩子们面前有一股亲和力。虽然长的是这副模样,可他很善于搞笑逗乐,给这个节目增添了不少滑稽娱乐的成分,因此一开始就受到学生和家长的好评。倒是周星星,那时还有点一板一眼,谐谑方面的表演才能,倒有点东施效颦的味道。 《四三○穿梭机》有了这样两个人,等于有了两个活宝,节目气氛异常活跃。周星星在搞笑方面,显得比梁朝伟更有天分。他从小生活在庙街,那里属于九龙的平民区,生活的是一些下层人士,后来横行香港的一些黑社会大佬,许多就出自这个地方,是个经常因黑社会争地盘发生械斗的地方,也是一个充满了小混混和私娼的地方。从这个地方长大的周星星,身上难免有点“痞”气。这种“痞”气,成了当初报考艺员班最受争议之处。刚开始做节目的时候,他倒是想尽可能地将这种“痞”气掩藏起来,结果给人一种相对拘谨的感觉。直到很多年以后,周星驰的表演才能被发现,并且专演发挥身上“痞”气的无厘头,果然成了超级大红星。 周星星在《四三○穿梭机》呆了整整5年,5年之后,才开始在一些片集中出演一些小角色。梁朝伟的星途,要比他顺畅得多。刚一露面,他的形象就受到了小观众以及家长们的一致叫好。 恰好此时,无线台一部新电视剧《香城浪子》招募演员,竟然看中了梁朝伟。 《香城浪子》是一部根据日本漫画改编的反映香港上世纪30年代中期平民生活的电视剧,当时,中日战火尚未波及香港,市内一片繁华景象,华洋杂处,富贵人家大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普通的香港市民,则于贫苦中挣扎着求生存。剧中潘晓彤和应子辉是大学同学,父亲都是香港华人中的富豪,可谓门当户对。一日,潘晓彤巧遇昔日有一面之缘的韦诺,得知韦诺当时为了救自己导致家散人亡,沦为流氓,便设法助他进入大学旁听。大学里那些富家子弟看不起韦诺,韦诺也处处和他们作对。韦诺成了应子辉的弟弟应子谦的好友,应子谦禀性驯良,无门第观念,处处帮助韦诺。后来,韦诺离开大学,得到子辉父亲的赏识,帮应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了战胜情敌,发泄心中的恨意,应子辉处处和韦诺作对,而弟弟应子谦则时时帮助韦诺。 这部电视剧中,由黄日华饰演韦诺,庄静而饰演潘晓彤,汤镇业饰演应子辉。剧中应子谦是一个性格谦和,禀性善良,重感情的人物,导演看《四三○穿梭机》的时候,一眼认定,梁朝伟正是心目中的应子谦。 《香城浪子》并不是梁朝伟的电视处女作,当他还在艺员训练班读书的时候,无线台拍摄《英雄出少年》,需要一些群众演员,便找来艺训班的学生。梁朝伟第一次出镜,在戏中饰演一个小和尚,所有的镜头加起来,有几十秒钟时间。时间虽短,那也是他第一次出镜,算是他艺术生涯的开始。 这次拍《香城浪子》,汤镇业的角色颇引人愤恨,而梁朝伟的角色则十分讨喜。 演艺圈常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好的反派角色,往往容易找到演员,而好的正派角色,找演员的难度非常大。这是因为好的标准,人人心目中相同,角色性格反差很小,表演不易。相反,反派角色性格反差大,行为反差更大,表演时要容易一些。梁朝伟把握住这次机会,将应子谦演绎的淋漓尽致,顿时受到无线台诸多导演和监制的重视。 第二年,他又和周润发合演了《天降财神》和《北斗双雄》。无线电视台有意推出他这个新人,故意给报纸放料。一时间,梁朝伟成了各大媒体的红人,隔三岔五,或者登出他的大幅剧照,或者报道他的行踪。梁朝伟的名字,顿时家喻户晓。 有人说,梁朝伟是香港影视圈的一个神话。纵观香港影视圈,没有人比他的星途更顺畅。他出道时,成龙和周润发,已经是顶级红星,可这些人都曾有过长时间坐冷板凳的日子,成龙甚至一度放弃演电影。而梁朝伟,出道第一年,就成了一线红星。当然,这也与当时无线电视台和丽的电视台竞争收视率,准备推出大量新人的战略大有关系。梁朝伟的迅速窜红,与无线的宣传战略是分不开的。 1983年9月,为了竞争丽的台的综艺节目收视率,他们推出了自己的综艺节目《星光熠熠劲争辉》,这是一个典型的竞争人气的节目,几乎网络了无线台所有的当红明星出演。其中,梁朝伟和苗侨伟、黄日华、汤镇业、刘德华五个人合演一个节目,表演杂技。为了让观众更有兴趣,编导挖空心思,特意为这五个人起了一个组合名字,叫“无线五虎将”。 这五个人都是艺训班毕业的学员,其中,汤镇业是“黄埔8期生”,苗侨伟和黄日华是“黄埔9期生”,刘德华是“黄埔10期生”,梁朝伟最晚,是11期。 这个节目,令五个人大红大紫,使得“五虎将”成了一种荣誉,只要提到这五个人中的一个,都要提到他们的这段辉煌- 08、遗落在美国的一段柔情 梁朝伟迅速走红,可以说原因是多方面的。他本人天生一副明星相,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原因,可如果没有无线台整体的推出新人方针和高成本宣传包装战略,梁朝伟大概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变得家喻户晓。 事隔多年之后,再看当年梁朝伟出道的经历,机遇在他的事业成功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时,周星星还在无线台极其努力地做《四三○穿梭机》,梁朝伟不仅因拍《香城浪子》迅速跃上一线,又搭上了周润发这辆超级快车,接连与他联手拍了两部剧。在这两个剧集中(周星驰参演了《北斗双雄》,在剧中演被周润发和梁朝伟挽救的不良少年),梁朝伟的戏分非常重,仅次于周润发成为第二男主角。而梁朝伟也确实非常努力,每部戏都演得很出色,如果不是事先提到,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刚入行一年的新手。而在这两部戏之后,无线接着又拍《鹿鼎记》,梁朝伟更是担任里面的第一男主角韦小宝。 在此期间,梁朝伟有了第二次恋爱。这次恋爱的对象,是一位后来前往美国读书的香港女孩,本人并非圈中人。正因为如此,梁朝伟日后也几乎没有提到她。 如果说梁朝伟心思缜密,是颇为贴切的。他小心地维护着这些曾经和自己有过情缘的女孩,就像守护着一双双美丽的玻璃鞋,怕自己的不小心,将它彻底地打碎。又像守卫着睡美人,怕自己嘈杂的生活,惊扰了她的清梦,给她增添不必要的烦忧。 有一次在台湾接受女主持张小燕的专访,梁朝伟小心翼翼地提到过这段恋情。 张小燕在电视上采访梁朝伟,第一个问题便开门见山:“什么是恋爱呢?” 这个问题可真是刁钻,问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要先愣一下,过几秒钟,想到一种说法,又觉得似是而非,再想另一种说法,还是觉得似是而非。思考的时间长了,会有些尴尬,又不好不回答,只好脱口而出,结果往往会被抓到话柄。 梁朝伟回答说:“那是一种感觉。感觉消失了,爱也就完了。我不想骗人,更不会拖泥带水。” 第二句,张小燕就抛出了刘嘉玲,她要求他谈一谈对刘嘉玲的感觉。 梁朝伟这次没有过多地思考。很显然,有关这个问题,已经烂熟于心,他是思考过很多次了,或者说,他一直都在感受着。他说:“她很懂事,不特别迁就我,这是很难得的。我是一个大男人主义者,从来说一不二。以前的女友不敢违抗,只有她。她常会分析一些事情让我了解。她不盲从。” 这一席话显示了梁朝伟的坦诚,也表明,他和刘嘉玲之所以能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根本所在,便是相互欣赏,相互需要。他需要刘嘉玲的“决不盲从”,因为他很大男子主义,往往唯我独尊,我行我素。这种性格的人,常常需要有人在一旁提醒他们,敲打他们,将他们拉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可是,一般人很难做到这一点,这个人必须是他在精神上信服的人,钦佩的人。梁朝伟能够找到这种人,并且肯定自己这方面的需要,充分说明他那自省的品性,在他的人格完善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小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一话题,她追问梁朝伟:“你以前的女友盲从?”梁朝伟说:“她们爱我,什么都是听我的。如果我有错,便会错到底,这样不好。”这种结论,显然是多次自省得出的。 张小燕似乎对他这种强迫的自省品性并无兴趣,而是一再追问:“‘她们’包括谁?” 于是,梁朝伟提到了他的美国女友。仅仅只是一句话带过:“入行后在美国读书的女友。”关于这个女孩,梁朝伟不肯透露她的姓名,只留下一句话的评价:“她清纯可爱,像小绵羊一样过分依顺人。” 这段恋情持续的时间很短,当那个女孩去美国读书后不久,他们就友好地分手了。据伟仔说,他们分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那个女孩太爱他了。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人们多半相信因爱而恋爱,却没听说过因爱而分手。 梁朝伟正是如此。 当爱成为一种负担,甚至有可能成为某种压力的时候,这种爱将不会是幸福而是负担。有些人,或者无法摆脱爱的感觉,于是在痛苦的漩涡里挣扎。也有些人,本人非常理智,认定这种爱并不适合自己,会适时抽身而退。梁朝伟的这段恋爱,便因此而结束。 美国的女友曾经一度非常伤心,但事过之后,她似乎也完全想通了,意识到和梁朝伟在一起,或许有爱,却不一定有幸福。 由此可以看出,对待个人情感,梁朝伟绝对属于理智型- 09、和曾华倩在一起时最开心 1983年9月,《四三○穿梭机》进行了改组,梁朝伟和周星星之外,又进来了两位美女,她们是刚刚由艺员训练班第12期毕业的曾华倩和蓝洁瑛。 曾华倩以17岁的年纪考入无线艺员训练班第12期。她是班上的大美人,面容娇俏妩媚,身材窈窕匀称,天生丽质,楚楚动人。她的性格活泼外向,开朗率真,爱说爱笑,很喜欢交朋结友。所以,刚进入训练班,便有了“班上一枝花”的美誉,被同期学员称为“美丽化身”。早在训练班时,老师就曾预言,她将来定可以在香港演艺圈大展拳脚,有一番作为。毕业时,多位老师勉励她,希望她不要浪费了自己天生的慧性。 那时的曾华倩毕竟太小了,前17年的人生,又实在太顺,从没经历过磨难,更不知道经过锤炼的人生,才是真正丰富的人生。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 毕业时,无线电视台和她签艺员约,觉得她有一种古典美,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有着一股特殊的韵味。同时,她又有着孩子般的天真烂漫,活泼娇巧,作为少儿节目的主持人,真是天设地造,于是将她派到《四三○穿梭机》节目组。 走进这个节目,她没办法不对梁朝伟着迷。 梁朝伟那双眼睛,对于少女来说,具有超强的杀伤力。25岁以下的女孩,能够抵御这种力量的,一百个人中,找不出几个。 梁朝伟刚刚和美国女友分手不久,情感正处于真空期。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感情的时候,偶尔会觉得很烦很多余,一旦失去了,又会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就像屋子里原本摆了一把椅子,总觉得别扭,想要挪走,可有一天真正搬走之后,总会觉得这屋子空得离谱,空得令人发慌。 和梁朝伟经历有点相同的是,曾华倩和tvb无线电视台签约,电视台立即将她列为重点推出对象。除了安排她在已经很有观众缘的高收视节目《四三○穿梭机》频繁出镜之外,又迅速给她安排了一个剧集《雪山飞狐》。 这是根据金庸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那段时间,改编金庸小说拍成电视剧成为一种风潮,几乎没有哪部剧不是轰动一时的。普通的一名新人,通常都会坐很长时间冷板凳,然后因为渐渐显露才华,被某位导演或者监制看中,才会多一些出镜机会。可曾华倩不同,刚一上来,无线台便给了她一个主角,在片中扮演苗若兰。 与她配戏的是谢霆锋的老爸、著名电视皇帝谢贤。 当年,谢贤就是收视保证,只要他出演的电视,没有收视率低的。一方面,自然因为他经历了这么多年圈内的锤炼,演技炉火纯青,达到了可以任意发挥的程度。另一方面,在整个香港影视圈,还真难找到像他这样的大帅哥,数以千计的少女莫名的痴迷,成了他最大的支持。 有了这一基础,又有了金庸名著这一前提,这部电视剧,即使想不火,似乎也不可能。 曾华倩搭上了这趟成名快车,在剧中虽然演技平平,却也大出了一回风头,成为媒体追捧的对象。一夜之间,她的名字家喻户晓。 无线电视台将梁朝伟和曾华倩安排在同一个节目,是否希望造成某种类似金童玉女的新闻效应?这一点,不得而知,但实际上也确实达到了类似的宣传效果。 清纯、可人的曾华倩和无线签约后,无线迅速为她安排扮演金庸小说《雪山飞狐》中的苗若兰。从此,那张甜美、秀丽的面孔便长久地印于观众的脑海中。一夜之间,她便完成了破茧化蝶的蜕变。于是,当这对金童玉女再度邂逅的时候,爱的火花无可避免地迸放了…… 美丽常常是带刺的。曾华倩来了,出现在梁朝伟的视线之中。梁朝伟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她的美丽所伤,那颗心顿时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心跳加速,血流加快,面红耳赤。与此同时,他那清澈却又似乎带着忧郁的眼睛,同样刺伤了曾华倩。这个年仅17岁,有着花一样的年龄,梦一样的幻想的女孩,如同一只在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突然遭遇百慕大三角,强大的磁力令她迷失了方向,情不自禁地坠落。 曾华倩事后承认,当年,她走进《四三○穿梭机》节目组,第一眼看到梁朝伟,心头顿时一跳,暗想:哇,这个男仔好帅。于是,她开始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梁朝伟身上,并且很快发现,自己也正吸引着他的目光。 当年一起工作的无线台同事说,当时的伟仔那么年轻,那么帅气,一双眼睛又是那么迷离,那么忧郁,怀春的少女,哪个不为这种魅力所动?那个时期,很多女孩注意到了这个刚刚进来的小帅哥,有事无事都往《四三○穿梭机》节目组跑。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这个节目组是最热闹的。 梁朝伟如果花心,他完全有条件也可以玩三角恋爱四角恋爱甚至是多角恋爱。 但他没有。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曾华倩- 10、性格的极端就是矛盾 就是从这部《新扎师兄》续集起,梁朝伟与曾华倩的感情日趋成熟,也适当的公开。从此,这对金童玉女也开始了台前幕后起起落落的爱情序曲。最终的结果,自是谁都无法预料,一旦拥有,就别无所求。为博红颜一笑,对伟仔而言,一切都微不足兮! 香港媒体说,梁朝伟和曾华倩的恋爱,始于他们一起拍电视剧《新扎师兄》续集的时候,其实并非如此。只是合演这个剧集时,他们觉得感情已经渐趋成熟,再没有必要像做特务工作那般偷偷摸摸,可以适当公开了。 1983年,是梁朝伟入行的第二年,这是他从艺历史上极其重要的一年,同时也是他迅速走红的一年。因为《香城浪人》获得了成功,广结观众缘,无线电视台便给他安排了大量工作,除了和周润发拍《天降财神》和《北斗双雄》两个剧集之外,还同时安排了《鹿鼎记》等剧集。 《鹿鼎记》是根据金庸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在金庸所有的武侠小说之中,这是惟一一部不以武侠人物为主的小说,也是金庸小说中最重要、最有艺术价值的一部。这部小说的主要人物韦小宝,是个典型的混混型人物,自小在烟花堆里长大,因缘所赐,与武林中人以及皇帝有了过命交情,于是游刃于各种势力之间,深得众多女性的宠爱。 梁朝伟身上,虽然有某种浪子习性,可与韦小宝的性格,还是存在很大的距离。可梁朝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认真对待每一次机会。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找到了金庸的《鹿鼎记》,反复看了十几遍,对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每一场故事甚至是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连某只花瓶上有一只什么样的鸟,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已经不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在读小说,而是直接走进了小说之中。他告诉自己,你就是韦小宝,你在读你自己的故事,你要和韦小宝合而为一。那段时间,他不眠不休,自己的所有一切,思想和生活,都已经变成了韦小宝,连说话的神态、行为表达的方式,都已经韦小宝化。 这种变化令梁妈妈非常担心,她怀疑儿子是不是有些精神错乱了。 梁朝伟读过十几次原著之后,找到了一种动物来和韦小宝对应。他觉得,小说中的韦小宝,就像一只猴子,活泼好动,没有定性。他演韦小宝,就是要将这种猴性演出来,让人们觉得他是一只可爱的猴子,机智的猴子,风流的猴子,却又常常遇到看似无法解决的难题的猴子。这只猴子的运气奇佳,总是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许多演员,往往是在演了很多部戏之后,才渐渐悟通演戏的精髓。梁朝伟不同,他一开始就洞悉了这一切,这大概要得益于他那爱思考的习惯,也得益于他对《鹿鼎记》的反复阅读和揣摩。他知道,演好一个人物的关键,就是要进入这个人物,让这个人物变成自己,也让自己变成这个人物,达到一种灵魂的协调。有了这种协调,真正开始演的时候,就根本不需要做戏,一举一动,全都已经人物化。 梁朝伟成功了,他将韦小宝演得活灵活现,十分传神。 金庸小说中的韦小宝,毕竟是文字化的人物。梁朝伟将这个文字化的人物形象化了。从此以后,人们谈起韦小宝,立即和梁朝伟产生了联系,认为韦小宝就是梁朝伟,或者说,就是梁朝伟所演的那副样子。后来,人们无数次将韦小宝这个人物搬上电影电视,每一个新的韦小宝都面临来自梁朝伟的压力。再过了多年,周星星变成周星驰,以无厘头独领风骚,可人们并不知道,无厘头的注册商标属于梁朝伟,周星驰只不过是个集大成者。 《鹿鼎记》的成功,彻底奠定了梁朝伟在香港电视圈的地位,他红了。 也许红的速度有点太快、太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了,他甚至完全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令他有些茫然失措,特别是他已经完全走进了自己所演的角色,出不来了。昔日恩爱有加的两个人,却有着非常极端的两种性格。这迥然不同的性格使得二人之间的矛盾日渐尖锐。两人相爱相惜,性格上又相悖相离。 进入角色对于演员来说,是一种技巧,也是一种职业需要,难度非常之大。更难的却是演完一部戏之后,从戏中的人物走出来。梁朝伟以前几乎没怎么演过戏,一上来就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他走得太远了,才会有这种将灵魂留在戏中走不出来,因而有失去自己的情况出现。 梁妈妈是为儿子担忧,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的女朋友曾华倩虽然身为艺员,毕竟是个新手,她也不能明白。 既然是男女朋友,自然会想尽办法可能多地单独相处。她约梁朝伟出去玩,可梁朝伟不再是梁朝伟,而是韦小宝,他的猴性不改,不是胡言乱语,招蜂引蝶,就是独自一人在那里发呆。曾华倩和他说话,他也答应,可是,她说的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进去。一会儿问,你刚才说什么?她重复一次。几秒钟之后,他又问,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曾华倩叫他做什么事,他口里答应得好好的,就是不动,因为他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答应只是一种机械性的本能反应。 曾华倩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性格外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任何一点不开心,立即就会有所表现。 对梁朝伟不满了,她自然要发脾气。梁朝伟却莫名其妙,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梁朝伟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那时,他才二十刚出头,虽然在同龄人中,他算是善解人意,善于怜香惜玉的,可毕竟还不太成熟,又有着大男子主义思想,哪里受得了女友这种火爆性格?他也发脾气,可他发脾气的方式,又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他会一言不发,甚至是悄悄地消失,音信全无,让所有的人都吓个半死。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经历几次纠纷,原本应该明白彼此是否适合。可是,身心一旦投入,往往情难自禁,身不由己。闹矛盾的时候,气得半死,一旦分开,左思右想,又会想起对方的许多好处,心也软了气也消了。此时,如果对方打一个电话来,说一声对不起,那颗心立即就软化了,关系又向前推进了一步。可下一次,遇到同样的问题,矛盾再一次爆发,之前伤害所留下的裂缝进一步拉大- 11、帅哥走进了女儿国 这是一张已经泛黄了的《新扎师兄》剧照,片中的梁朝伟和张曼玉还带着些许的稚嫩,些许的阳光,只是那时还未曾预想,昔日片中的青男涩女,竟成长为今日红极一时的影帝、影后。 1983~1984年间,梁朝伟同时在拍两部剧集,《鹿鼎记》和《新扎师兄》。 在《鹿鼎记》中,梁朝伟所演的角色韦小宝,最后赢得了六个女人的爱情。这六个女人,相互排斥对方,却又无法舍弃对韦小宝的感情,最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承认另外五个女人的存在。剧集中,这六个女人,和韦小宝之间,都有很强烈并且柔情似水的感情戏。曾华倩是这六个女人之一,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亲近,戏里的她妒火中烧,戏外的她妒火更旺。 差不多同时拍摄的《新扎师兄》,女主角是张曼玉,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村姑似的俏美人刘嘉玲。 那时,梁朝伟的身边,并不仅仅只有这些美女,还有其他一些人,像后来成为亚视当家大姐的林建明,拍《香城浪子》时,就已经和梁朝伟共戏,并且迅速成为好朋友。无线台当时的当家花旦之中,还有毛舜筠、翁美玲、戚美珍、庄静宜、关之琳等等,身边美女无数,一个个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几年后,传出梁朝伟和张曼玉绯闻时,有人说,其实,两人早在入行之初,共演《新扎师兄》的时候,就已经相互倾慕,暗生情愫了。 在众多美女中,张曼玉并不算是最美的一个,只是她的长相清丽乖巧,惹人怜爱。在《新扎师兄》剧组,她出演女主角叶巧宜,和梁朝伟演对手戏。这部戏还在拍摄时,内部就有些传言,说是梁朝伟和张曼玉情投意合,把戏里的感情做到了戏外。表面上看,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两人在戏外常联络,朋友聚会。甚至有一家媒体载文称,梁朝伟曾经对他母亲宣称,他最爱的是张曼玉。 刘嘉玲是曾华倩艺员训练班的同学,看上去,她对曾华倩的威胁更大,她是在内地长大的,思想十分单纯,对于香港人际关系的复杂,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表面看上去,她率真而温和,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那时,无线台推出五虎将这个组合,获得巨大成功,于是依法炮制,又弄出一个九龙女。曾华倩是九龙女成员之一,除她之外,还有吴君如、刘嘉玲、黎美娴等人。这些人全都是大美女,又当青春年少,每人都是一道风景。九龙女中,这几个人和曾华倩的关系最好,有事没事就往她所在的节目组转一转。女人通常都非常敏感,她心里也很明白,这些女孩中,有几个人明显对梁朝伟有意思。 戚美珍是艺训班第10期的大姐,也是九龙女之一,当时的名气,远在其他几个人之上,是无线台力捧的当家花旦之一,大有让她接汪明荃等人的班的意思。她和周星星的关系很好,两人也是常来常往,但表面上看,她似乎对周星星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当然,戚美珍后来和苗侨伟开始拍拖,并且终于走进婚姻的殿堂,至今看来,这一对还是蛮般配的。但在当时,曾华倩摸不清方向,又处于恋爱之中,对每一个靠近身边的异性,都充满了警惕。 最令曾华倩烦恼的,还有一个蓝洁瑛。 这位姐姐天生林黛玉的性格,多愁善感,每件事到了她那里,总会引发一段感慨与忧伤。如某个男人对她说话亲昵一点儿,她就会认为别人爱上了她,下一次见了面,她以为人家要主动和她亲近,结果人家不知是没有注意到她,还是逢场作戏,竟然没有说上一句话,她又痛苦异常,垂泪不止。 梁朝伟有一双电眼,偶尔一次做节目时,拿眼望了她那么一下,她被电击了。下来就对曾华倩说,梁朝伟肯定是对她有意思了,所以才会做节目时对她放电。曾华倩心里想,他才不会呢,我们已经拍拖好久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蓝洁瑛确实没有看出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乐趣之中,有点不能自拔。 后来有一次,大家一起对台词,准备上节目。蓝洁瑛也不知怎么搞的,将台词忘了,梁朝伟帮了她一次大忙,临场应变,掩盖过去了。她于是觉得梁朝伟对她有情有意,否则,不会这样帮她。曾华倩知道她的性格,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只好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经常在蓝洁瑛面前说梁朝伟对她放电,弄得那段时间,蓝洁瑛痛苦不堪。 曾华倩吃这些女人的醋,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梁朝伟和这些女人配戏,他自己又进入了角色。戏中的韦小宝,分别和六个女人产生了感情,他演着演着,真的有些糊涂了,觉得自己确实爱上了这六个女人。而且,这六个女人每人都有自己的特点,真是各有千秋,风情万种。在他看来,这六个女人,没有一个不对他着迷的,他也十分享受这种情感。《鹿鼎记》中,好几个是艺训班83级的小师妹,她们每个人都很出色。 比如演阿珂的商天娥,和演方怡的刘嘉玲。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插曲。无线决定上《鹿鼎记》,需要的女演员阵容很大,偏偏台里那些有点名气的女演员,各有自己的任务,一时派不上这么多人。同时tvb又想给新人一些机会,让观众始终有些新鲜感,于是决定在新人中进行筛选。商天娥和刘嘉玲一起来了,她们竞争的是同一个角色阿珂。这两个女孩的外表都不错,刚出道,台里就一再给她们安排主要角色。她们之间,也暗暗地竞争着,正憋着一股劲呢。这次《鹿鼎记》选角,果然又一次成了对手。后来的刘嘉玲漂亮出众,风情万种,但当年刚出道的时候,身上的内地味没有脱尽,在穿衣打扮以及化妆方面,不是太讲究,再加上她性情敦厚,不善言辞,单纯稚气,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称她乡下妹。乡下妹的性格气质,和阿珂差距太大,刘嘉玲自然是输给了商天娥。刘嘉玲得知自己落选,顿时伤心异常,当即眼眶一红,掉下泪来。她是太想出名了,而且自信心爆棚,落选的打击,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导演过来安慰她,说:“妹妹仔,不要哭了,我给你找个别的角色吧。”刘嘉玲听说可以演别的角色,又立即破涕为笑。原来,方怡是一个生活在特殊环境中的女孩,她的个人经历与其他人都不同。这一点,倒与刘嘉玲成长于香港以外的社会颇为相近。加上她异常自信,我行我素的性格,与方怡又非常接近,导演因此想到让她来演这个角色。 能够和前几期的老大哥合作,遇到的又是这样一个帅哥,这些新人哪里有不想入非非的?既然戏里有她们和梁朝伟演绎感情,她们也就乐于将真实的情感带入戏中,因此,到底是表达还是做戏,就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梁朝伟在《新扎师兄》中演囝囝,和张曼玉有了感情,那种感情真令他着迷。张曼玉又是那种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在美国长大,又在英国生活过一段时间,既有东方美女的矜持,又有某种异国情调,加上两人经历相似,兴趣相近,他同样沉迷在戏中无力自拔。 至于其他女人,尽管曾华倩为此吃醋,他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比如蓝洁瑛,她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在梁朝伟看来,她和自己的前度女友是一个类型,只要爱上,就会异常的投入,爱得忘乎所以没有主张那种。有过一次分手的经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爱上这种类型。吴君如、刘嘉玲她们几个,天性不拘小节,当年的梁朝伟对她们也不会感兴趣。在梁朝伟看来,女人应该是张曼玉那种,既矜持又高贵,作为女朋友,带在身边会让人羡慕,那样做男人才有意思。 他不仅对吴君如和刘嘉玲没有兴趣,而且多次提醒曾华倩,让她离这两个人远一点,别再和她们好得像前辈子就已经是好朋友似的。 显然,在当时的梁朝伟眼里,吴君如和刘嘉玲,不属于优秀的女人。 由此可见,年轻时的梁朝伟,确实是很固执,而且自以为是,缺乏一些宽容- 12、事业爱情火辣出击 《新扎师兄》创了收视高峰,梁朝伟和张曼玉,风头出尽,无线电视台准备趁热打铁,推出《新扎师兄续集》。可在此时,他们遇到了一个问题,由于某种原因,张曼玉不能出演这部影片。 监制王天林急了。梁朝伟和张曼玉,可是这部剧集的收视保证,张曼玉不能出演,谁能够顶替她?无线的女艺员虽多,可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一时间,令他游移不定。 梁朝伟建议他说:“我觉得曾华倩不错。” 曾华倩?这个名字,王天林很陌生,反问他:“曾华倩是谁?” 梁朝伟介绍说,是和他一起演《四三○穿梭机》的小师妹,人长得讨巧,看上去很甜美,又很活泼,曾经演过《雪山飞狐》中的苗若兰,不久前还演过《鹿鼎记》。 经他这样一说,王天林就有印象了。但印象归印象,毕竟还没有更直接的感受。他将梁朝伟说的这两部戏找来看了一遍,还没有看完,便喜出望外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最后确定把角色给曾华倩,而是又将其他女星挑选了一遍,选出几个人,通知她们来试镜,最后才拍板,将这个角色给了曾华倩。 王天林评价曾华倩:“具有陈玉莲的冷艳,张曼玉的清纯,翁美玲的娇俏。” 这个评价,实在是太高了,一个人将三个一线女星的优点全都集中了,这样的人,岂能不红? 演了几部戏之后,曾华倩的演技提高了,人也成熟了许多。再加上梁朝伟言传身教,尤其重要的是,这次演的叶巧宜,角色和曾华倩本人非常相近,简直可以说是曾华倩的翻版,因此,整个拍摄过程中,她几乎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演技,只是努力地做好自己,一切就ok。当然,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她在戏中表现对囝囝的感情,那就是生活中她对梁朝伟的感情,不需要表演,情感已经积聚于胸了。 记者跑去探班,发现曾华倩和梁朝伟之间表现得异常特别,戏里戏外都有情,因此四处打听,这两人是不是在拍拖。果然真的捞到了猛料,原来自从小师妹入行以来,梁朝伟就对她特别照顾。梁朝伟和别的女星一起演戏,小师妹还吃个小醋什么的,偶尔会当着其他职员的面,争上几句。就是在《新扎师兄》续集的拍摄现场,曾华倩一个不高兴,也会对梁朝伟发威,而梁朝伟则往往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苦着一张脸。 记者因此抛出一则新闻,称梁朝伟和曾华倩正在拍拖。 无线电视台也希望媒体对新剧集进行一番炒作,对于这样的新闻,自然是乐见其成。其他媒体见别人抢了先,不甘落后,纷纷派出记者打听这两人的更内幕消息。有媒体打听到,梁朝伟和曾华倩其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曾华倩爱玩爱闹,总是一些聚会的女主角。而梁朝伟对这类活动丝毫没有兴趣,以前是一概不参加。如今因为曾华倩的要求,他不得不舍命陪女友,去了之后,却又是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梁朝伟不陪她跳舞,她自然就会找别的男人跳。一男一女在一起跳舞,挨一下碰一下免不了,梁朝伟在一旁看了,难免有些受不了。又因为舞会上有音乐,说话声难以听到,因此,跳舞的两个人,交流的时候不得不异常靠近。如此一来,又引起梁朝伟的误解了,觉得曾华倩和别人太暧昧。然而遇到这类事,一般人都不会当面发作,更不会拍案而起,最常做的事就是拂袖而去,梁朝伟亦然。 可曾华倩的性格太好强,又是孩子性不改,两人常常闹出矛盾。奇怪的是,他们之间,吵归吵,却并不影响彼此的感情,每吵一次,感情反倒会更进一步。因此,大家私下里都说,这是一对欢喜冤家,大概是前世相互欠了什么。 梁朝伟和曾华倩都是初入行,不是太了解媒体在明星情感事件中所起的特殊作用。他们觉得,既然是认认真真地恋爱,自然不怕被人家知道。媒体将此事捅穿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掩掩藏藏了,干脆借助一次机会,高调公开。 记者问曾华倩他们是不是在拍拖?她说,我们是不是拍拖,有必要向你汇报吗?记者说,现在媒体都在谈这件事,观众很想知道呀。她说,他们觉得是,那就是了。记者说,你这是承认了?她说,我承认什么了?记者说,你和梁朝伟拍拖的事呀。她说,我不知道,你去问伟仔吧。 记者去问梁朝伟,不再那么老实了,直接对他说,曾华倩承认你们在拍拖,祝贺你。梁朝伟不明白曾华倩是不是真的向记者承认了,又不好证实,只好说一声谢谢。这一声谢谢,表示了他对祝贺的接受,也就等于承认了恋爱这一事实。 曾华倩何曾想到,公开了他们的关系,还真有好处。至少,梁朝伟和别的明星拍戏,人家知道他心有所属,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表现热情了。如此一来,倒是去掉了她一块大心病,彼此因为别的女人而闹矛盾的事少了。 可另一方面,曾华倩面临着更大的麻烦。 梁朝伟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人,做他的女朋友,事事都得依着他,稍有不如意,他便会弄出一些事来。 梁朝伟最厉害的一招,便是玩失踪。他本来在上班,可是突然不见了,制片人找不到他,导演找不到他,曾华倩也找不到他,就连他的妈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于是,所有关心他的人,全都慌了神,奔向他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对他进行满世界的打捞。几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回来了,得到的消息只有一个,不知他身在何处。人们集中在他的家里,分析、商量、打电话,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所有能做的都做了。突然,有人内急,想上厕所。可走到厕所前面推门的时候,才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这个人于是大叫,快过来,厕所里面好像有人。 大家一起将厕所门撞开,发现梁朝伟好好地呆在里面,手里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曾华倩愤怒了,质问他:“大家都在找你,那么大的声音,你没有听到吗?” 他从厕所里走出来,对那些曾经如此关心他的人不理不睬,仿佛根本不认识一般。 医生下结论说,他这是一种自闭现象,应该更多地接触社会,更多地同人交往。曾华倩要求他跟自己一起去参加社交活动。那正是她希望他做的,同时也是她自己所喜欢的一种生活方式。可他我行我素。曾华倩无奈,只好自我牺牲,每次约会,都选在他的家里。这位骄傲的小公主,从来没有尝试过做家务,更没有下过厨房。可到了他这里,立即变成了乖顺的小媳妇,帮他打扫卫生,抱着一本菜谱仔细学习,然后运用于实践,尝试着煮各种各样的可口美味给他,希望能够让他生活得开心起来。 多年以后,曾华倩回忆起这段恋情时,有诸多感慨。想到自己曾经为他做过那么多,结果却只是一江春水付诸东流,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平。 这个时期,梁朝伟和曾华倩,事业上是齐头并进。 梁朝伟极有观众缘,无论是《鹿鼎记》还是《新扎师兄》,收视率屡创新高。无线电视台见风势正好,自然要将帆张满,一连给他安排了多部影片。《倚天屠龙记》,由他演张无忌,《风尘三侠》,他演虬髯客,《绝代双骄》,他演小鱼儿。 张无忌和韦小宝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韦小宝只不过是一个小混混,最终因为善于见风使舵,又有一股子豪侠气,成了正果,变成大混混。张无忌武功超群,有正义凛然嫉恶如仇的一面,又有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一面。这样两个人物,性格类型千差万别,梁朝伟却能够游刃有余地加以表现,可见他的可塑性极强,是一个全能型演员。到了小鱼儿,梁朝伟又一次创造了经典,以至于后来多年,电视台不太敢再碰这部名著,关键是没有信心超过梁朝伟的小鱼儿。直到千禧年之际,台湾才再度拍摄《绝代双骄》,导演将突破梁朝伟的任务交给林志颖。但林志颖显然没有像当年翁美玲突破米雪演黄蓉那么成功。到了近些年,王晶再拍《绝代双骄》,改名为《小鱼儿与花无缺》,用的是张卫健。几年前,张卫健演《韦小宝》,确实对梁朝伟所演的韦小宝有所突破,但这次演小鱼儿,是否又演出另一个韦小宝,真的是很难说。 梁朝伟演技超群,迅速赢得“千面小生”的称号。 梅艳芳是“百变歌后”,她的变变得奇谲,令人目眩。梁朝伟却被称为“千面小生”,比梅艳芳的百变,还多九百个面,可见梁朝伟的拥趸们,对他的评价之高、期望之高。 香港《明报电视》曾举办过一次“十大最受欢迎艺员”票选,有关演技派艺员名单中,梁朝伟排名第二。排在他前面的是郑裕玲,而在他的后面,分别是汪明荃、郑少秋、刘德华、周润发、吕良伟、刘嘉玲、陈敏儿、林俊贤。 这个排名只能说明一时一事。在当时,郑裕玲和梁朝伟出镜率或许高一些,因此榜上有名。但梁朝伟的演技,很早便得到公认,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时期,梁朝伟的许多剧集,都是和曾华倩配戏。无线显然知道两人的收视号召力,也知道两人的恋情,会成为媒体追踪的焦点,于是,让她和他一起演《杨家将》,演《倚天屠龙记》,演《绝代双骄》。 有人给无线电视台20世纪80年代的花旦划分了一个等级,将曾华倩排在第四级。排在第一级的是汪明荃、郑裕玲、赵雅芝、李司祺。称她们是阿姐级,成名于70年代,即使到了80年代,仍然是锋头不减当年,成为无线台的台柱。第二级是亚阿姐级,她们是陈玉莲、欧阳佩珊,这两人后来都隐退了,据说生活得非常幸福。第三级是正印花旦级,她们是刘嘉玲、陈敏儿、戚美珍。这些人一出道就是女主角。第四级则是毛舜筠、商天娥、庄静宜、蓝洁瑛,最后一个是曾华倩。 这种分级,虽然因为某些人中途隐退,艺术之路就此终止,并不能完全代表某人所具有的艺术天分。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客观的- 13、黎美娴只是生命中的一片云 梁朝伟和曾华倩的恋情,持续了6年时间,在这6年中,他们曾经两度说分手。 第一次分手是在1984年底,那时,他们交往才一年多时间。曾华倩觉得,和梁朝伟在一起,自己完全改变了。她是在优裕环境中长大的,以前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当一个饱受委屈的小媳妇,可现在是真的成了那样一个人。想到这些,她就十分伤心,一股怒气,没理由地冲腾而起。于是,她会对梁朝伟发脾气,对他说,你简直不是人,而是怪物。梁朝伟也会反唇相讥,既然我不是人,你为什么还赖在我这里?于是,她拍案而起,说,分手,我们现在就分手。我永远不再理你了。 就这样分手了。分手之后,各自躲在一角,舔舐着心中的伤口。夜阑人静,想起的不是对方的坏,而是对方的好,一点一滴,全都浮现在眼前。于是,那种内心深处的柔情,竟像春天的桃花汛,泛滥却又充满着诗一般的迷离。 这一年,电影《青春差馆》开拍,梅艳芳当女主角。里面有一个玩世不恭,调皮捣蛋的男配角,导演看上了梁朝伟。另外有一个女配角,给了曾华倩。虽然已经说过分手,毕竟两人心里都有对方,只是没有机会向彼此说一声我还爱着你。现在,两人同时走进了这部戏,不可能不接触。于是,几句话之后,迅速和好如初。 然而,虽然和好了,根本问题,却没有解决。梁朝伟的自闭症仍然存在,而曾华倩的火爆性子,也不时会发作。好的时候,两人快乐得神仙似的;一旦闹起矛盾,却又是火星撞地球,电光火石,激烈无比。 回顾两人这段恋情,很难说哪个人有问题或者说谁不好。只能说,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又因为大家都很年轻,不懂得宽容。感情这种事,如果一开始就崎岖坎坷,之后想成为平坦的通天大道,太难了。 对于梁朝伟来说,曾华倩太爱玩了,而且一玩起来,便没有节制,这是他无法忍受的。有很多次,他对曾华倩说,一个人的一生,其实很短,要承受的东西,却又很多。所以,做人要学会克制,要学会自我约束,还要自我完善。趁着年轻,应该多看点书,多学点东西,多思考一下自己的将来。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努力将所演的角色演好,而不应该是无所节制地玩。 年轻的曾华倩,自然听不进这些。 梁朝伟最大的特点就是静,随时随地都可以静下来。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拿到一本喜欢的书,立即像老僧入定一般,身外一切事,都从他身边消失了。静得有些过头了,静得让曾华倩不仅仅是无法忍受,而且是充满恐惧。再说对工作,曾华倩还真没见过比梁朝伟更投入的人。每当他接到一个剧本,就开始投入了。他会将自己融入剧本中,原本的梁朝伟就此消失了,他变成了他所演的角色。变成了韦小宝,变成了张无忌,变成了虬髯客,变成了小鱼儿。这种变化,在剧本开拍以后达到顶点。他通常都会走火入魔,除了剧中人物,对于外界的一切,他会达到不闻不问的程度,甚至是吃饭睡觉或者做别的事,他也会不知不觉走进人物之中。 既然是情人,总得有正常的情人生活,比如一起出去吃餐饭,看场电影或者是拜访朋友之类,可对于梁朝伟来说,却难上加难。这时候,他的整个生活,就只有一件事——他的角色。 曾华倩也不想改变他了,你沉迷在你的角色中,那好,我出去放松一下,总该行了吧。于是,他迷他的,她玩她的,两人开始背道而驰。 和曾华倩第二次闹矛盾分手,是在拍《倚天屠龙记》期间。那已经是1985年,此时,无线又推出了一波新人,力捧的第一新星是周海媚,依次排下来,便是黎美娴、邓萃雯以及邵美琪。无线推新人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往往都是以老带新,让新人跟在老人的后面,既可以学到东西,又可以让老人替他们打名气。带出这批新人时,自然是大姐大汪明荃挂帅,然后拖上陈敏儿、刘嘉玲、曾华倩等人。 私底下,曾华倩、刘嘉玲、黎美娴等成了好朋友。 无线再拍《倚天屠龙记》,确定由梁朝伟演主角张无忌,但几个主要女角,却是老人带新人的格局,郑裕玲演殷素素,接下来就是三个新女旦黎美娴、邓萃雯和邵美琪,曾华倩在剧中倒成了她们的陪衬。 最可气的是黎美娴在剧中演张无忌的女友赵敏,梁朝伟将张无忌在感情上的优柔寡断、飘摇不定演得非常出色。张无忌在赵敏和周芷若间摇摆不定,一会儿觉得自己爱这个,一会儿又觉得爱那个。黎美娴则把赵敏演得很有性格,既有豪气又有霸气,还有一种雍容不凡的气质。邓萃雯把握周芷若也非常到位,温婉执着,阴柔痴迷。 这场戏还没有演完,媒体开始炒作梁朝伟和黎美娴恋爱的新闻。媒体每次提到梁朝伟和黎美娴,都要将曾华倩扯上。什么和曾华倩相爱已成过去,梁朝伟攻占黎美娴桥头堡之类。 黎美娴和曾华倩不同。在梁朝伟面前,曾华倩是受尽委屈充满反叛的小媳妇,黎美娴是恃宠生嗔我行我素的娇宝宝。 黎美娴不会像曾华倩那样,为了让男朋友开心,放下一切矜持和自尊,先去讨好男朋友的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黎美娴都会要求男朋友满足自己良好的食欲,而且还不能去叫外卖,一定要他亲自下厨,以表示他对她全身心的爱意。她掌握了女人最有力的一件武器,那就是眼泪。演员一般都很善于控制眼泪,基本能够做到召之即来,收放自如,可那毕竟是演戏。黎美娴偏偏能在生活中大肆发挥眼泪的威力,一旦梁朝伟不能令她满意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派出自己的美丽泪珠部队,将梁朝伟打得“溃不成军”。 正如刘嘉玲所说,梁朝伟太帅了,加上天生有那种忧郁的气质,大概是女性母爱天成的因素使然,女人们就是喜欢忧郁的男人。所以,无论梁朝伟走到哪里,他不是有心招惹人家,人家也会围着他。每次拍戏,导演喊一声ok,梁朝伟走下来时,立即就会被一大群美女围上。他看上去酷酷的,尽管对那些美女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可他越这样越能吸引女人。 女人肯定都是吃醋的动物,可女人和女人吃醋不同。曾华倩吃醋,会在背后和梁朝伟生气,或者是和他争吵。黎美娴吃醋,却吃得不够高明。她常常会弄得梁朝伟下不来台,甚至会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更多的时候,她对梁朝伟跟什么人交往,做什么事,给谁打电话这一类事是不闻不问的。她永远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比如上芭蕾舞训练班,学习乐器等。梁朝伟曾说过,“她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干涉我的事。”有人说,那是因为她太自恋,对梁朝伟的世界不感兴趣。 有一次,黎美娴接受记者采访。回答记者的问题时,黎美娴还一边吃着东西。记者问她这是什么美食,她极其得意地说,虽然味道不十分好,但在她眼里,却是超级美食,因为这是梁朝伟亲自下厨为她做的。接下来,谈到了她刚刚演的一部戏,在这部戏里,她反串了一个男角。记者说,有很多人表示,她反串男角不好,建议她不如干脆变性。黎美娴丝毫不反感这个话题,回答记者说:“好哇,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值得我考虑。”记者被她逗乐了,问她:“如果你变性了,那梁朝伟怎么办?”她快人快语地说:“很好办呀,他也可以变性嘛。”看上去,她倒真的很希望梁朝伟变性的,那样,他天天下厨,就名正言顺了。记者又问她:“如果伟仔不愿意变性,怎么办?”她有点想当然地告诉记者,伟仔非常爱她,为了她,伟仔乐于做一切事情。就算是当同性恋,他也一定愿意的。 黎美娴的自信,未免太过了些。梁朝伟此时似乎已经意识到,相对于黎美娴,曾华倩似乎更适合自己一些。 而且,影迷方面,也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惑。自出道以来,梁朝伟和曾华倩就是联系在一起的,很多影迷,同时喜欢的是他们两人。他们分手,黎美娴取代了曾华倩的位置,影迷面临一种痛苦的抉择,他们必须在梁朝伟和曾华倩之间二选其一。绝大多数人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发起了一次促使黎美娴离开,曾华倩和梁朝伟复合的行动。他们开始大量地写信辱骂黎美娴,甚至制造了很多谣言,损害黎美娴以及制造梁朝伟同她的矛盾,后来甚至往她家扔石头,发恐吓信。 当时的曾华倩,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伟仔分手。她事后说,她只不过是想用这种冷处理的方法,既教训一下梁朝伟,又给他一点打击。她只是听取了朋友的建议,施展一个以退为进的策略。没料到这种策略出了问题,梁朝伟干脆移情别恋。 他恋的如果是别人还好说,偏偏是自己的女友。这让曾华倩对黎美娴恨之入骨。倒是夹在中间的刘嘉玲麻烦了。曾华倩和黎美娴打情感战,和刘嘉玲没有半点关系,但她作为两人的好友,和那些影迷面临着同样的难题。是继续和两人做好友,还是从中选择其一?她不得不周旋于两人之间,做她们的工作,希望她们在这件事情上看开一些想开一些。 可这两人都是公主脾性,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 到了1986年,无线台决定由梁朝伟和曾华倩合演剧集。趁着这个机会,曾华倩主动发起进攻。梁朝伟对她似乎是旧情难忘,两人很快又走到一起。 梁朝伟和曾华倩复合的新闻刚传出时,记者问曾华倩:“你和伟仔复合,怕不怕黎美娴受伤害?”曾华倩直言不讳地说:“我跟伟仔拍拖这么久,自己也受到很多伤害,受的伤害比她大十倍。” 可梁朝伟和曾华倩之间,毕竟有了很多的裂缝,即使双方都十分努力想弥合,性格上的差距,是很难改变的。一年多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又开始尖锐起来。 梁朝伟回忆说,他最后感到和曾华倩无法在一起,是1988年3月的事。那段时间,他同时在拍好几部戏,时间安排得很紧,整个人觉得十分紧张和疲劳,身体似乎在向他发出信号,提醒他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那天晚上,他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在家里,先是看剧本,后来看书。接近12点的时候,他觉得太累了,便洗澡,准备上床睡觉。睡觉前,他习惯了给曾华倩打个电话。 他在电话中温柔地问,你在干嘛?还没睡吗?她说她在跳舞。 尽管梁朝伟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换衣出门,驾驶着汽车,赶去了那家夜总会。他是去劝她回家的,因为明天上午,她要拍外景,下午又要录电视台的节目。当然,还有最关键一条,他不喜欢她常常泡在这样的场所。梁朝伟认为她太沉迷,他不喜欢对玩乐的沉迷和放纵,更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以外的异性接触。 此时的曾华倩,已经不想再迁就他。她对他说,你回去吧,我再玩一会。 他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走,并且不再理她。 对于玩乐的迷恋,曾华倩和刘嘉玲可说不相伯仲。可梁朝伟对两人的态度,却是完全不同。一来,后来的梁朝伟成熟了,懂得容忍之道了;二来,刘嘉玲显然有一种能力,她有办法说服梁朝伟接受自己的生活方式。 这也是刘嘉玲能够和梁朝伟长久而曾华倩却不能的根本所在了- 14、刘嘉玲走进梁朝伟的心里 后来,曾华倩曾说:“真没想到分手,当时只是闹闹,真没想到。” 她没想到什么?是没想到终有一天会和梁朝伟分手,还是没想到自己和梁朝伟的这段感情,会导致她和刘嘉玲反目? 感情是爱出来的,而不是闹出来的。闹得多了,分手是迟早的事,这一点她应该想到的。时隔十几年后,当曾华倩终于可以比较冷静地回首这段难言的往事时,她说过一句话:“那时我太年轻了。”那时太年轻了,这是一句很多人都曾挂在嘴边的话。这句话的背后,掩藏着多少沧桑。 这或许是成长的代价。每个人从懵懂走向成熟,都会在历经许多的磨难之后,才知道人生中什么是最宝贵的。遥想当年,真正是意气风发,什么都一厢情愿,也什么都自以为是,永远以为自己所坚持的是对的,别人的就一定是错的。再加上一些幼稚的想法,认为既然是男朋友,对方就应该爱她宠她依从她,自己就有了撒娇的本钱和执着的条件。以为只要对方说出了那三个字,便是一生的承诺,是一种永久的保障。一切事端,便源于此。 那时,梁朝伟已经不肯再和她继续了,明确表示要分手。 梁朝伟说,他承认,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他最快乐的。可是,快乐并不总是存在,也有很多不愉快的记忆。他们不能继续下去,并不是因为她不好,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也不是因为她对他不好,她对他非常好。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是男人中最好的,他有很多毛病,比如大男子主义,她却能容忍他,这都是她的好。可毕竟,两个人如果想长久生活下去,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更多别的东西。他们之间,性格的差距太大,彼此又很难宽容。尤其重要的一点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彼此都受到了伤害,一旦有点不愉快,这些伤口就会再一次流血。 所以,比较明智的做法,就是分手。今后仅仅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或许对两人都是一件好事。 曾华倩自然不能接受。她还爱着他,她不需要分手,只要他为了自己而改变。 这是她的初恋。任何人的初恋,都是异常难舍的。初恋的失败,打击异常的沉重。在她23年的人生中,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还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打击。无论如何,曾华倩都接受不了。 对于曾华倩此时的心态,刘嘉玲是感同身受。在感情方面,她比曾华倩经历更多,遭受的打击也更大。对于其间的痛楚,她体会得更加深刻。她之所以和曾华倩成为好朋友,在于她的性格非常豪爽,甚至可以说是坦荡荡,这些年又演了不少的武侠人物,从中更是学到了一些江湖侠气。 见好友如此伤心,刘嘉玲拍案而起,对她说,你等着,我去帮你教训他。 曾华倩也是气头之上,并没有问刘嘉玲准备怎样教训梁朝伟,只是觉得有人替自己出头,出一出心中这口恶气也是好的。说不定,刘嘉玲这一出马,伟仔真的回心转意,岂不是美事一件? 刘嘉玲怎样去教训梁朝伟?当然不可能像她所演的那些江湖豪侠,横刀跃马地打上门去,只能是给他打一个电话,约出来谈。 梁朝伟正在气头之上,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既然刘嘉玲要谈,他就和她谈。 这一谈,事端就显露了。刘嘉玲很快发现,以前,所有一切只是曾华倩的一面之辞,而没有考虑到梁朝伟。现在和梁朝伟深入交谈之后才意识到,原来,有那么多的事,确实是曾华倩不对,她处理的方法有问题。此时的刘嘉玲,对梁朝伟有了满腔的同情。抱着这种心态,她又来找曾华倩,希望通过自己的交谈,消除他们之间的误会。可是,曾华倩也有她的立场,站在她的立场上看许多的问题,很难说她是错的。比如她觉得,将来结婚生子之后,不能再玩了,所以要趁现在年轻,好好玩一下,有什么不对?刘嘉玲确实是糊涂了,各持一种观点,谁都是对的。那么,错到底在哪里?梁朝伟和曾华倩,谁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的性格缺乏足够的包容力。 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中国有个传统,劝合不劝分。她仍然非常尽力地奔波于两人之间,试图说服他们重新和好。 这种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她是一个外向型的人,对于生活,思考得少体验得多。梁朝伟是一个思考型的人,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他都要用脑子好好地思考一番,看每一本书。人家的一些观点,他都要仔细的琢磨,从中吸取营养。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刘嘉玲简直说不出任何大道理,只有听的份儿。而梁朝伟所说的那些生活中的感悟,又是那么深地打动着她。 梁朝伟随便的一句话,对她则犹如一阵轻轻的风,吹散了长久笼罩在她心头的浓云。比如说,他们都是演员,最常遇到的一件事便是导演喊ng。像刘嘉玲这种性格的人,最希望的是一遍成功。如果拍了一遍,导演喊:“ok!”心里就最高兴。可这样的时候毕竟是少的,绝大多数时候,导演喊的不是“ok”而是“ng”,那时,即使再好的心情,也突然间阴云密布。 梁朝伟说,他就从来不怕ng,甚至享受ng。他一直抱有一种信念:下一个更好,明天一定更好。所以,拍完一个镜头,他倒是害怕导演不喊ng而是喊ok,如果ok,他就没法将最好的一次表现出来。导演如果喊ng,他开心了,终于又有了一次表现的机会,他可以做到更加完美了。 他说:“拍戏多么好玩。生命是没有ng的,可是拍戏有。拍戏可以让你有重生的机会,这在现实人生中是不曾有的。因此,演员能够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乐趣。” 正因为有了这种心理,他就会做得更好。而且一直心态很好。有些演员,因为憎恨ng,每一次重拍,心中的厌烦就增加一分。结果,越拍越没有兴趣,越拍心情越差。这样能够拍出好的镜头来吗? 这样的话,常常拨动着刘嘉玲心中的某根琴弦。她时常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 她这个中间人当得久了,竟然开始喜欢和梁朝伟在一起,喜欢听他聊天,喜欢了解他那特殊的思维方式。 早在她跨入这行,第一次演戏时,便是和梁朝伟配戏。那时,她就开始欣赏他了。不仅仅是他外貌帅,更主要的是,她欣赏他的努力,他的事业心。有关这一点,她还是内地培养出来的那种思想,总觉得一个人要有理想,有事业心,有远大的目标和抱负。这样的人,她会崇拜,会欣赏。可惜,那时梁朝伟对她,并没有什么赞许。她也只好和他保持相当的距离。如果是在内地,和一个男人保持友谊,并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人们会觉得那很正常。到了香港,尤其是进入娱乐圈之后,这种观念,一步都行不通。只要你和某个男人多说一句话,人家就会认为你有了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实质性接触,可对梁朝伟的了解,却是一步步加深。这自然是因为曾华倩常常在她面前提起。现在,终于有了推心置腹的机会。她蓦然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崇拜他,那么欣赏他,又是那么——喜欢他。 虽然心动了,她却没有行动。毕竟,他和曾华倩,似乎还没有最后结束,而她又是替朋友来说和的。 到了后来,她已经情难自禁。梁朝伟显然也已经动心,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 就因为这件事,她和曾华倩多年的友谊毁于一旦- 15、一心想成名的刘嘉玲 1965年12月8日,刘嘉玲出生于苏州城中的一个绘画世家,外公和妈妈都是画工笔画的。妈妈很希望刘嘉玲继承自己的职业,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教她画画。工笔画不像写意画,拿笔将意画出来就行。工笔画主要靠线描,一笔一笔得十分仔细,不能有丝毫差错。错一点点,这幅画就毁了。工笔画还必须有一种画直线的功夫,不能用尺。手拿一支毛笔,顺手那么一画,一条直线必须画得又纤又直又匀。这功夫是练出来的,得长年累月坐在画架前不停地练。刘嘉玲天生就是野小子性格,坐不住,注意力也不能集中。 刘嘉玲的父亲是泰国华侨,当初回国的时候,受到过隆重而且热烈的欢迎。到了“文革”,凡是有海外关系的,都要受到审查。先是红卫兵来抄家,将家里所有东西全都抄了出来。母亲是搞艺术的,审美观和一般人不同,衣着方面,自然就标新立异一些,他们又有海外关系,许多衣服都是从国外来的。那些红卫兵见所未见。他们抄到这类衣服,便拿出剪刀,一点一点地剪碎。 父亲受到冲击,全家人,只靠母亲那少得可怜的工资过日子。 刘嘉玲回忆说:“我很吃得苦的。我觉得最艰苦的岁月是小时候,母亲每月领工资时就是还债时,还完又马上借。米缸里经常没有米,母亲老是很苦的模样儿。” 尽管如此,刘嘉玲却是很积极的,当时的想法是长大以后当兵,为国家做些事情。女孩爱美,刘嘉玲是个大美女,对于服饰之美,自然有着更高的追求。那时中国的服饰非常单调,真正可以说得上漂亮的,只有制服。所有制服中,她看中的是军装,尤其是空军飞行员的制服,她觉得身着一身军装的自己一定是俊秀帅气的。所以,她的理想是去当兵,当一名女飞行员,穿着制服,驾着飞机,在蓝天白云之间穿越飞行。那是她当时所能想到的最美好、最浪漫的事。 她学画学了三年,不想再学,就向妈妈提出来。那时,画画好像也没什么前途,母亲见她实在不喜欢,也就没有强求。到了中学,一次去参加少年宫的活动,她突然对演戏产生了兴趣,就参加了少年宫的话剧团。其实那时也没有分得那么清,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剧好演,演来演去,还是在演样板戏。 “文革”结束后,政策有所松动,一些亲属在国外的人,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可以申请离境。刘嘉玲的父亲第一批交上了申请,然后便到了香港。 1980年,刘嘉玲刚刚15岁,父亲申请她和母亲到香港的手续批下来了。启程那天,她特意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一件黄色的上衣,下面是一条鲜红的喇叭裤。中国内地刚刚改革开放,引进了一些香港电视电影,内地人第一次从香港电影中看到了喇叭裤,于是开始流行起来,在全国掀起了一股喇叭裤风潮,甚至可以说是一场喇叭裤革命。当时穿喇叭裤,在内地被认为是最时髦的。 她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穿着这身衣服,挑着行李,坐火车到广州,又坐汽车到深圳。过了关,迎面而来的这个世界,和自己以前熟悉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她立即发现自己的衣服穿错了,走在人群之中,她觉得自己就像从马戏团出来的一般。所以,到了香港之后,向父亲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给她买一身香港化的衣服。 衣服虽然香港化了,思想没有香港化,甚至是语言都还没有香港化,一切还是枉然。 到了香港,就得考虑自己的出路。在别人眼里,她从内地到了香港,是从人间到了天堂。仅以经济上看,当时的香港和苏州相比,的确一个是人间一个是天堂。可是,并不是到了天堂你就成了神仙。香港的经济虽然发达,可生活指数高。他们这种外来户,一来受到当地人的排挤,二来没有经济基础,在香港的日子,别人根本不可能想象。他们到达香港的同时,也就成了当地的穷人,最穷最穷的那部分人。甚至在香港当叫花子的,都比他们生活得好。 刘嘉玲能有什么出路?才15岁,初中毕业。以她这样的身份,在香港简直就无路可走。不过,香港是一个造梦的地方,一个真正的梦工厂。早在内地时,她已经知道香港影视非常出名,内地放过几部香港电影电视,像是《三笑》什么的,风靡一时。所以,到了香港之后,她就想去那个造梦的地方闯一闯。 父亲的朋友对她说,你这么漂亮,去报tvb艺员训练班吧。 于是,她来到了训练班,领了一张报名表,认认真真地填了,贴上一张自己认为最满意的照片。 那是1982年。如果这次她考上了,就成了梁朝伟的同班同学。 有人说,如果是的话,说不定那时,刘嘉玲就和梁朝伟恋上了,后来也不会有什么曾华倩。这话或许有点道理,但毕竟生活就是生活。梁朝伟说得好,电影电视有ng,生活是没有ng的。如果真的可以将生活ng,刘嘉玲真的在1982年考上艺训班和梁朝伟成了同学,结果又会怎样? 所以,生活没有ng。 刘嘉玲在1982年没有考上。 无线电视台艺员训练班的主任刘芳刚是个慧眼识才的人。他见刘嘉玲第一眼,便觉得这是一棵好苗子,有着一股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刘芳刚生长于台湾,台湾政治大学新闻研究所毕业,做过记者,到意大利学电影后,加盟香港国泰,后来又转投邵氏,tvb无线电视台成立时,转到电视行业,做了几年编导,再去训练班当主任。刘芳刚当主任,收录过不少人,日后大红大紫的,便有刘嘉玲和周星驰。 训练班有规定,所有招收的学员,必须要会说粤语。后来所有的文章都称,当时的刘嘉玲对粤语一窍不通,甚至还有文章说,她当时是操着一口苏州话出现在刘芳刚面前的。实际上,这种说法太夸张。不用仔细去考察,仅仅凭推理,也知道这种说法不正确。刘嘉玲生活的时代,是全国推广普通话的时候,她生活的地方不是农村,而是苏州城里,她不可能不会说普通话,更不会想到在艺员训练班那种地方,用苏州话去参加考试。20世纪80年代初,即使是普通话,在香港都没有多少人能懂,何况是苏州话?此外,以刘嘉玲今天的粤语水平可以看出,她的语言天分是相当不错的。既然有如此的语言天分,又在香港生活了多年时间,没有理由不会说几句粤语。她如果不学粤语,在当时的香港,寸步难行。 当时,刘嘉玲是会说粤语的。只是属于初级水平。香港人所认定的会说粤语,指的是香港的粤语,刘嘉玲这种带着苏州口音的粤语,自然就成了苏州话而不是粤语了。因此,刘芳刚听她说话之后,立即摇头,脸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 刘芳刚对她说,你的形象不错,肢体语言也很好。可惜你的语音表达不行。 刘嘉玲一听,顿时呆住了。她自然知道,刘芳刚这一席话,已经宣判了她的死刑。在此之前,她还自信地认为,自己一定可以进入香港娱乐圈,并且计划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明星的。现在刘芳刚的一句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泼来,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站在那里发呆,几乎要哭出来。 刘芳刚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对她说,你可以去报名参加选美,如果选上了,说不定还有一条路可走。 在她的观念中,选美是一件不好的事,刘嘉玲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她说,她不参加选美,一定要参加艺员训练班。刘芳刚对她说,那你先学好粤语再来报考。刘嘉玲意识到这位老师对她的印象不错,便一再缠着他。刘芳刚表示他爱莫能助,除了学好粤语,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刘嘉玲又缠着他说,那我拜你为师,保证明年一定学好粤语。刘芳刚说,你拜我为师不行,我从台湾过来的,粤语也说得不好。这样吧,如果你有心学,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老师。 刘芳刚推荐的老师是程乃根。 程乃根给她定了一个学习计划,要求她每天大声地读新闻,大声地唱粤语歌,并且将其录下来。每隔一天,就送给他听。他听完录音,便根据录音纠正她的发音。 那一年,好动的刘嘉玲,竟然静下来了。除了去找程老师上课,她门都不出,整天对着电视机学粤语,由于声音很大,时间一长,嗓子发炎了。即使如此,她还是坚持练下去,一刻都不愿停下来。 第二年再去考试,刘芳刚一听她的粤语发音,心中暗暗称奇。后来,刘芳刚说,他教过这么多学生,接触过不少的人,用一年时间把粤语学得这么好的,刘嘉玲是第一个,也是最努力的一个。据他所知,整个香港,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仅用一年时间,就可以用粤语演戏的。 这一年,她终于考取了艺训班,和曾华倩成了同班同学,也成了好朋友。 毕业后的刘嘉玲和tvb签约,如愿以偿地成了一个电视人。 但是,刘嘉玲的星途并不顺畅,传媒似乎老是拿着大棒子找她的错,只要她稍稍有点出错,便一棒子打过来,夯得她晕头转向,不明所以。在同期出道的明星之中,刘嘉玲是以负面新闻出名的。今天回过头去看刘嘉玲的这段历史,自然与她本人的性格以及从小生活的环境等因素大有关联。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全国上下都是同志,在同志之中,没有男女之别,上下级之别,没有先生晚辈之别。刘嘉玲以这样的观念走进香港娱乐圈,接触这个圈中的男人女人,人家如果不认为她是外星动物,肯定会觉得她对男人不设防。何况香港人至今没有完全放下的那种盲目的自傲和对内地人的歧视心理,在当年是异常的强烈。刘嘉玲在这个圈子里,受到诸多非议甚至是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可想而知了。 香港作家林燕妮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其实我只不过是很凑巧地做了她在港17年的生命旁观者,而旁观者看到的永远只是浮光掠影,真实感受只有当事人冷暖自知。我记得对嘉玲的第一印象是‘担心’,担心这从苏州来的女子会误入歧途。” 林燕妮为什么会担心她误入歧途?第一是她说话粗放,给人很野的一种印象。第二是因为她的恋爱。 刘嘉玲当时和吴君如、曾华倩非常要好,被称为tvb三人组。除了她们常常三人组合在电视上露面以及生活中成为好朋友形影不离之外,还因为她们常常以粗放言词为豪爽。林燕妮回忆说,在娱乐圈,说话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似乎是一种风气。 林燕妮当然不知道,刘嘉玲说话粗,并非是与生俱来的习惯,而是一种刻意的模仿。初到香港,她很想尽快融入这个社会,一言一行,穿衣打扮,都得香港化。香港人是很排外的,这种排外全世界大致类同,排的永远都是穷地方的人,对于从富裕地区来的人,他们永远只有仰颈倾慕的份儿。直到今天,在香港至今都存在一个特殊的称呼,叫“北姑”。北姑这个词可以做多种理解,字面上的理解,是北方姑娘,深一层的理解,则是大陆的带着乡土气的村姑。刘嘉玲初到香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北方来的,也就可以理解了。尤其进入了娱乐圈,除了在装扮上刻意香港化,在语言上也同样如此。语言上的本土化,并非你能说纯正的当地方言便可以达成目的,还必须能够非常熟练地运用当地俗语与俚语。 当时的刘嘉玲确实太年轻,跨进了影视圈的她,有着太强的进取心,或者也可以认为有太强的功利心,迫切地希望得到认同,因此努力地学习,尽快、尽可能完整地融入到香港社会- 16、每一次恋爱都十分投入 刘嘉玲迫切期望得到香港社会的认同,除了某种形式上的认同之外,还需要一种感情上的认同。这种心理,常驻一地的人很难理解,而那些离乡漂泊,心无所系的人,几乎全都会有这种强烈的需求。 正因为如此,刘嘉玲前期的每段感情,都爱得异常投入和真诚。香港人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执着,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将感情当成了自己的生命之舟。 林燕妮的说法是,刘嘉玲的初恋,始于她在香港刚出道时。而实际上,刘嘉玲的初恋始于14岁,那时,她还在苏州,对方是一个年龄和她相仿的男孩,也是她的同学。在内地,中学生是绝对禁止恋爱的,因此,他们只能偷偷地交往,一切都通过书信。可这种方法很快也被证实不可行,因为家长常常搜查孩子的书包,于是,书信被查出了。 刘嘉玲的母亲坚决反对女儿和那个男孩来往。刘嘉玲的性格十分倔犟,表面上虽然不敢反抗母亲,暗地里,她仍然和那个男孩保持着联系。但这件事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男孩全家搬去了上海,联系已淡,感情自然没有最初那么浓烈。几个月后,刘嘉玲又离开苏州到了香港。据说,那个男孩后来还专程去香港探望过她,不过,那时已经不再有爱情,仅仅只剩下友情了。 跨入香港娱乐圈后,刘嘉玲开始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 刘嘉玲和那个广告商相识的时候,并不清楚他已经结婚。他的太太并不在香港,所以常常都是独自一人,自然给刘嘉玲造成了错觉,以为他是单身。刘嘉玲生长在内地,在感情方面,内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一块净土,发展婚姻以外的感情,被严厉禁绝。对于许多内地人来说,别说是付诸行动,就算是偶尔想一想,都会觉得大逆不道。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刘嘉玲,发现有男人对自己很好,主观上首先有了一种认同,对方肯定是没有结婚的。否则,他为什么对自己有那种感情? 那是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也是心理非常成熟的男人。他懂得人情世故,懂得照顾女人,也懂得怎样讨女孩的欢心。因此,刘嘉玲和他在一起,常常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温馨,总会有一种被照顾的满足感。刘嘉玲承认说:“我们在一起总是甜甜蜜蜜的,一见到他便很开心,踢我都不会走的。” 自然,刘嘉玲后来知道他已经结婚这个事实,可那时她已经陷了进去。为此,她痛苦异常,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初次涉足情场的女孩,都会有一种情感上的依附感。在她们眼里,自己所获得的那份情感,便是自己的一切,是生命的全部意义。突然意识到那份情感并不完整的时候,她们感到茫然失措,本能地不肯割舍,随时准备为这份情感而战斗。她们认为那是在为了自己的完整而战斗,却不知道,其实她们是侵略者,不知不觉间的行为,已经损害了别人完整的情感。 这种事,纸包不住火。他并不想抛妻别子和刘嘉玲在一起。追求刘嘉玲,只不过想锦上添花,而不是另开炉灶重新开张。每隔一段时间,他都得回去和家人团聚,却又不向刘嘉玲说明,只是说自己要出差谈生意。或许他以为,这件事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毕竟她们两人分居两地。由于边境管理方面的约束,她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这种关系会万无一失。可他忽视了两点,一是通信的发达,使得彼此联络变得方便;二是女人的特殊敏感。刘嘉玲是一个对感情异常投入的人,短暂的分别,令她心中的思念与时俱增,一旦有点闲暇,他的音容笑貌,便会浮现于眼前。她会想听到他的声音,想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像她一样在想着对方。她给他打电话,说着许多浓情蜜意的话。可他的表现非常特别,似乎怕被人听到一般,只是敷衍几句,说自己正在谈生意,很忙,便将电话挂断了。 同样的事情一再发生,刘嘉玲虽然还没有怀疑,却不依不饶了,一次接一次地打电话。最初,他还可以骗妻子说,是香港方面的业务电话,甚至编出下面的人不会办事,遇到什么麻烦不懂解决之类的话。可是,同样的事情一再发生,做妻子的不可能不怀疑。 她开始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胁,并且留了心眼。那时候的手机还没有来电显示,她没办法查看对方的电话号码。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只要有机会,得设法听一听对方的声音,了解打电话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本能地认定,那一定是女人打来的电话。 任何人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也同样如此。有一次,他极其偶然地没有将手机带在身边,恰恰此时,刘嘉玲的电话打过来了。妻子抓住了这个机会,拿起电话,听到确实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声音非常好听,也乖巧,甚至带点撒娇的味道。她问刘嘉玲:“你是他什么人?”刘嘉玲根本不知道他身后还有一位太太,以为自己是他的惟一,便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事情败露了。 刘嘉玲说:“起初,完全不知道他结了婚,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每一次恋爱都很投入,那时他的太太不在香港,他隔段时间得去探望家人,我心里便会不舒服。后来他的太太也知道了,结果事情闹大了。” 对方在电话中骂她是狐狸精,是不要脸的女人,破坏她的家庭。直到这时,天真的刘嘉玲才知道,自己原来爱上的是个已婚男人。一个一心言爱的女孩当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面对那个妻子的质问怒骂,更不知该说什么,除了哭,她没有任何反击能力。她恨透了这个男人,下定决心和他永远了断,从此不再来往。 他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安抚了妻子之后,又立即赶回香港安抚刘嘉玲。 在他的攻势下,刘嘉玲开始软化。她又忍不住想他念他,回忆起他们在一起时,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十分不争气地觉得,失去他的爱,自己怎么办?她决定暂时不去碰那块伤疤。他也表示,这件事留给他处理,他保证自己会处理好。 这个男人所谓的处理好,只是让妻子不再吵闹,和刘嘉玲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而不是找到一个根本性的解决办法。 那个妻子的存在,令刘嘉玲无法回避,想到这一点,便会有一种锥心的疼痛。可在感情上,她又天性脆弱,一时间又无法割舍。 她说:“我很幸运第一个认识的男人是他,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当时我很害怕失去他,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在这种两难境界中,时间悄然而逝,3年时间很快过去了。如果不是后来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男人,刘嘉玲还不清楚要在这段畸形的感情之中沉浮多少年,或许越陷越深,越无力自拔也极有可能。 而这位广告商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刘嘉玲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终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因此,当他知道许晋亨在疯狂地追求她时,他坦率地对她说:“我觉得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他会比我更适合你。” 这个男人的确是个高手,他潇洒而又决断的告别词,令刘嘉玲十分感动,因此,他留给刘嘉玲心目中好男人的形象,一直维持至今- 17、第二次恋情由感动开始 和广告商结束,然后和许晋亨开始了另一个3年。 这3年是轰轰烈烈的,可以说荡气回肠,也可以说惊天动地。她和许晋亨间发生的一些事,至今在香港都是众说纷纭。 许晋亨是香港当时的十大富豪之一许世勋的儿子,一个口含金汤匙出世的人,也是一个命中注定要对香港社会有所影响的人。作为香港的名门,许家免不了同传媒打交道,tvb无线电视台是香港传媒中的大哥大,又是影视界的龙头老大。因为这重关系,香港传媒和娱乐圈,几乎是两位一体,一些人因为演艺走红,转而成为传媒人,另一些人因为做传媒有了名气,又开始了演艺事业。这个圈子集中了全香港女性中的精华,几乎将香港美女囊括一空。年轻的公子哥儿们,正当恋爱年龄,对爱情充满着理想主义的浪漫追求,自然就得和这个圈子保持紧密的联系。 刘嘉玲与许晋亨的相识缘于吴君如。 社交是娱乐圈生活方式的一部分,也是极其重要的部分。吴君如和曾华倩都是社交场上的红人。在这个圈中,刘嘉玲永远都是一个外来者。那种漂泊的感觉,那种想被认同的需要,一直都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即使是今天,她还认为自己是一个苏州人而不是一个香港人。何况当时的她,媒体只要提到她,便会提起她来自苏州这一点,似乎苏州就是类似于“乡下”的代名词。记者对她的服装品头论足时,会提到苏州。记者对她说话的方式提出批评,又会提到苏州。她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到,自己身后,拖着一条不被香港社会承认的尾巴。如果换一个人,遇到这样的压力这样的打击,可能选择逃避。比如梁朝伟,可能更愿意躲进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以避免别人对自己不断的中伤。然而,刘嘉玲不是梁朝伟,面对记者们的刁难,她选择出击,她要战胜那一切并得到那个社会的认同。在当时的她看来,认同的惟一解释,便是成为这个社交圈中的一员。所以,她十分乐于跟在吴君如和曾华倩的身后,游弋于这个五光十色,且充满浮华魅影的社交圈中。 极偶然的一次,吴君如向她介绍说,这是许晋亨许公子。 刘嘉玲正深陷于同那个广告商的恋情之中,对许晋亨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是作为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人交往而已。但许晋亨对她显然不同,他看惯了那些香港女人,而这个来自苏州的美女,自然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雅致韵味。他被这种江南美女的特别深深地吸引,并且跃跃欲试。 机会很快就来了。某一次出游,半途中,她的车子不争气,车胎爆了。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打电话叫拖车吧,因为不在市区范围内,需要等很长时间,可如果自己换胎,她一个女人又应付不来。她打电话告诉了吴君如,吴君如似乎又告诉了别的人,于是,许晋亨很快出现在刘嘉玲的身边。 刘嘉玲以为,许晋亨会打电话给别的什么人,让相熟的人来处理这件事,然后用自己的车子将她接走。可令她意外的是,这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许晋亨许公子,下车之后,立即挽起衣袖,表示要帮她换车胎。 刘嘉玲意外之余,又有些担心,他可是公子哥儿,亿万家财的接班人,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别说是换车胎这种事,大概平常连穿衣服,都由下人帮忙的吧。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你会吗?” 许晋亨却很肯定地向她保证:“你放心好了,换车胎只是小事一桩。” 话虽如此,许晋亨还是累得满头大汗,浑身脏污。 如果是专业修理汽车的男人,不请自到地替自己换车胎,任何人都会认为理所当然。如果一个身份普通的男人主动为自己换车胎,或许会有一点感激,却不会感动。而许晋亨是个120亿财产的继承人,这笔钱的百分之一,便足以令他风光体面地搞掂生活中的所有细节。可他却乐意为自己做这样的小事,刘嘉玲被打动了。 但被打动并不等于以身相许。人与人的交往,存在一个先后次序。感情世界,永远都有一个优先原则。 现在无法判断当时的许晋亨是否清楚刘嘉玲同那个广告商拍拖的事,这件事非常有必要澄清的原因在于:他若事先预知,便有并不认真对待刘嘉玲之嫌。相反,如果他并不清楚这一点,当时对刘嘉玲的追求,便确如外界所言,充满了真诚。 我们之后所有的推论,都建立在他并不预知的基础之上。 那次之后,许晋亨便主动约会刘嘉玲。这次不再是和吴君如等人一起,而是单独的约会。 或许,刘嘉玲也希望借助一段新的感情来摆脱同那个广告商之间的烦恼吧。这次约会,令她洞开了生命中的另一扇窗户,同一个新的男人近距离接触的结果,让她看清了一个事实。不仅仅每个女人是一道不同的风景,每个男人同样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将感情局囿于某一个男人,自己便失去了欣赏其他风景的机会。相反,如果跳出这种局囿,世界居然显现出如此的精彩纷呈。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情感现象。两个人交往,如果某一细节给对方留下了不好甚至是可憎的印象,以后他无论怎样努力,这种印象都很难改变。相反,如果某一细节曾经深深打动过对方,以后,即使他有再多不好,也会因最初的那个大大的好字而被忽略不计。 这样说,并非说许晋亨身上有很多不好,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是优点和缺点互存的,许多方面,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完全在于另一方的观念看法。必须说明的是,刘嘉玲对许晋亨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这为今后两人的交往,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奇怪的是香港媒体,似乎一开始就不喜欢刘嘉玲,对她的每一件新闻,都作负面处理。她和许晋亨频繁约会这件事被媒体知道后,立即就抛了出来。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香港媒体,与现在的风格完全不同,记者们和娱乐明星间有着某种默契,一般负面新闻,他们常常都十分慎重,即使真的抓到了某位明星的负面新闻,也会仔细地处理,尽可能低调一些。他们会花很多时间和功夫去核实求证,力求做到准确客观。可在对待刘嘉玲上面,媒体一反常态,他们发现她和许公子约会之后,立即抛出了这一新闻,并且认定刘嘉玲不怀好意,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整个报道中,用了许多轻视之词。用今天内地的流行词形容,当时的香港媒体,将刘嘉玲看成了一个“傍大款”的女子。 媒体公开这件事,反倒是帮了刘嘉玲一个忙。许晋亨追求自己,她心里自然明白,她也渐渐爱上了他,这一点她骗不了自己。可是,毕竟她还有一桩麻烦事,不知道怎样向那个广告商男友提起此事。倒是媒体帮她解决了这一难题。 男友看到这消息之后,并没有和刘嘉玲大吵大闹,而是很冷静地问她,那是不是真的?她说,他确实在追求自己,对自己非常好。他说,其实,你们俩关系好,我早已知道,也已经观察你们好久了。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你。既然我爱你,自然希望你有一个好的结果,而这个结果,我无法给你。做人不能自私,既然你能有更好的结局,我应该成全你,应该祝福你。 一个天大的难题,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刘嘉玲颇有些意外- 18、渴望踏上红地毯 很多女孩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憧憬着穿上洁白的婚纱当新娘的日子,一心等待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来向自己求婚,娶自己回家。单纯浪漫的刘嘉玲自然也是这样一个女孩。 刘嘉玲的少女时代就一直都期望有一个像童话中的王子般的男子,手捧一大束鲜花跪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求婚,而自己穿着华丽的婚纱,由自己的王子抱着,走向一个极其特别的地方。那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堡,很多可爱的尖屋顶,能够将阳光分割成一条条的百叶窗,厚厚的石头砌成的城门洞和有很多铆钉的城门。城堡里,迎接他们的,是绿色的草坪,鲜艳的花朵和洁白的鸽子群。 和许晋亨拍拖以后,刘嘉玲认定他就是自己的王子。她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许晋亨早日将自己娶进门,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 然而,生活不是童话,这件事受到了来自许家的巨大压力。在许家人眼里,刘嘉玲只是一个灰姑娘,迫切地想借助许家飞上枝头。他们不喜欢这个从内地过来,又进入娱乐圈靠脸蛋走红的女孩。他们认定,刘嘉玲除了嫁入豪门之外,她自己也清楚今后没有路可走,于是以特别的手段,迷惑了年少无知的许晋亨。 做家长的,往往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遇到感情事件恰好不如自己意的时候,往往会认定自己的孩子是被对方迷惑,却不认为是自己的孩子迷惑了对方。 许晋亨确实是对刘嘉玲着迷了,甚至不惜与家人翻脸。 因为无法替嘉玲在家中取得合法的地位,许晋亨干脆从那个豪华的大家庭中搬出来,和刘嘉玲一起住进了旧山顶道花园台的一幢物业中。这是许家的产业,房子非常大,家里需要许多个佣人才能安排过来。 为了让刘嘉玲不会有压力,许晋亨举行了一个小范围的订婚仪式。如此一来,他们的同居,就名正言顺了。 虽然不是正式结婚,可刘嘉玲有了结婚的感觉。 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之后,自然十分轰动。大家议论纷纭,褒贬不一。有人说她太天真了,看不出富家公子只是想玩玩她,玩厌之后,肯定一脚将她踢开。也有人说,她大概是想攀上这个超级富豪,实现自己的梦。甚至还有人说,许晋亨是被刘嘉玲缠得没办法,才不得不搬出去和她同居。做出这样的决定,对许晋亨来说十分不易,因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生活在极其优越的环境中,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独立生活过。 无线电视台也开始对刘嘉玲提出警告,因为有关她的消息,全都是负面的。无线台认为她损害了电视台的形象,劝她早点醒悟,可刘嘉玲认定了许晋亨,打定主意这一生跟定了他,无论什么力量,都无法将他们拆散。 同居之后的几个月,记者们见到刘嘉玲,往往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语调问她,什么时候和许公子结婚。 内外夹攻的刘嘉玲,开始变得越来越烦躁。 外,自然是指这些记者们不断问到敏感问题,而她本能地害怕面对媒体,总觉得自己无论怎样说全都是错,所有的话到了报纸上,全都变了样子。 内,她和许晋亨虽然非常恩爱,可在一起过两人世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至少准婚姻生活,远没有她当初想象的那么完美。 几乎所有的恋人都会有这种感受。恋爱的时候,两人各自是完整的,彼此的生活,仅仅有很小一部分重合。完成恋爱进入共同生活阶段时,以前的生活全被颠覆了。这时是两人去面对一个共同的完整生活。各自的生活,不得不限定在这一个新的框架之中。框架之外,只能拥有很少的一点缺口。可是,两人又不可能出现一方牺牲,因此,这个框架,便要求能够容纳两人以前生活的全部。 如果两人将对方完全纳入自己生活轨迹的需求不高,那么即使彼此有些差距,也还是容易解决的。但是,两个人如果拥有了这样一种生活:某种生活方式成为工作的一部分,或者某些工作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而彼此的工作又并不一致,矛盾就会出现。 刘嘉玲和许晋亨便是这样的两个人。对于刘嘉玲来说,社交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这一点恐怕很难分清,而整个娱乐圈的人,除了梁朝伟之外,大概也没有几个人曾经努力去把这一点分清。许晋亨同样如此,他的工作就是做生意,生意场上,社交是极其重要的手段。刘嘉玲是娱乐社交而许晋亨是生意社交,这两个圈子,有时是重合的,更多的时候,却是完全分离的。在生意社交场,女伴只是作为一种礼貌性的陪衬存在。 刘嘉玲曾对好友私下说:“我觉得我跟他有很大的不同。我很害怕整个星期每天都被预先安排。什么时候去什么ball,穿什么衣服,每个不同的场所去见不同的陌生人。这样的生活令我感到紧张,一点都不能放松自己。” 可这就是许晋亨的生活,她要成为许晋亨的女人,就一定得走进他的生活圈子。他的生活圈子,比刘嘉玲的圈子大得多。对于刘嘉玲来说,他所有的朋友,都是她的陌生人。而且,他的那些朋友中,有很多人,刘嘉玲其实并不喜欢。陪着他去社交,许晋亨往往是在谈生意,那是他生活和工作的一部分。而刘嘉玲的心目中,社交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社交就是玩,就是放松,就是将工作中所积压的一切压力释放出来。可在生意场那个社交圈里,你不仅不能释放,还要异常警惕,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抱有不同的目的和你接触,稍不留心,你就会做错事帮倒忙。 也还有一些人,早已经认定许晋亨和刘嘉玲不可能长久,他们在一起,只不过是一场金钱交易。刘嘉玲既然是一个喜欢金钱的女人,他许晋亨能够用钱买到她,那么,别的人也一样能够买到。于是,有些人就带着这样的想法接近刘嘉玲。 这种情形往往令刘嘉玲愤怒异常。她很想抽那个人几记耳光,然后当众质问他,你把我刘嘉玲当成什么人了? 可她不能表达这种愤怒,因为这种表达,将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使她和许晋亨成为众矢之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如果这样做了,很可能是破坏了这个社交圈的游戏规则,最终引起一场地震。所以,即使一向为人率直爽快的刘嘉玲也不得不为爱低头。 她是一个害怕拘束的人,许晋亨的生活,又偏偏是严格的程序化。 这是一种矛盾,一方面是她爱许晋亨爱得深入骨髓,另一方面,彼此的生活又格格不入。为了保住他们的爱情,她不得不做出让步和牺牲,她得委屈自己,小心翼翼地适应许晋亨的那个圈子。于是,她开始感觉到疲惫,感觉到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她觉得自己苦不堪言。 但即使再苦,她还是想和许晋亨结婚。这是她做了许多年的梦,她想让这个梦尽快变成现实。 那是他们过起同居生活几个月之后,她觉得,既然同居了一段时间,是否适合在一起,应该有了一个基本概念,许晋亨对彼此的未来应该有一个计划了。也就是说,他应该涉及到实质性问题:什么时候结婚?她不能直接将这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女性的矜持不允许她发问。他如果正想着结婚,事情还好说;相反,他如果根本没有考虑这一问题,或者不在最近的计划之内,那么事情就很有可能变得无法收拾。 可她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身边的朋友给她出主意,让她策略一点,别问得那么直接。 于是,到了那个“墨西哥之夜”派对,地点在香港议会大厅,到场的全都是香港有头有面的人物,所谓的政商名流。许晋亨出现时,身边带着刘嘉玲。刘嘉玲穿着一条后来无数次出现在媒体上的粉红色长裙,那条长裙曾令当晚的名媛们眼前一亮,并且在其后相当一段时间里,成为整个东南亚风靡一时的时装。 虽然他们已经订婚,并且实际过起了婚姻生活,但实际上,因为订婚仪式是小范围的,同居生活也一直没有公开。两人一起高调出席重大社交活动,这还是第一次。于是,他们成了当晚最引人注目的人物,所有的镁光灯,全都对准了他们。 接下来的酒会,两人分开了,彼此都有需要应酬的人。在整个会场转了一轮之后,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许晋亨端着一杯酒,靠近她的身边,温柔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很好。”她说。 “你最近有好几部戏在拍,会不会觉得很累?”他再问。 当然很累,但她不敢说累。那是他们刚开始交往不久,有一次,他感到她情绪有些低落,便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她说不是,只是因为连续拍戏,觉得很累。他当时就说,如果觉得累,那就不要干了。两人为这件事争执了几句。在他看来,如果这件事做得很辛苦,何必去做?他有条件让她在家当阔太太,而不做任何事。可她的想法完全不同,她说自己很辛苦,是想获得他的呵护,是一种小女人的撒娇方式。另一方面,拍戏累是确实的,可那是她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那种累,其实是一种享受。两人的生活形态不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累是一种享受。 她说:“拍戏虽然累,但因为我喜欢,所以也就不觉得。最难缠的是那些记者,他们老是追着我。” 他说:“你是公众人物,应该适应这一点。公众人物就得牺牲某些隐私。” 刘嘉玲说:“我知道呀,可是,我却天生不善言辞,不会撒谎,总说错话。” 他问:“你说错什么了?” 她说:“最近,他们老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他略愣了一下,问她:“你怎么回答他们的?” 她说:“正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觉得特别烦。” 刘嘉玲将这个皮球抛给了许晋亨,她在等待许晋亨的答复。 许晋亨略思考了一下,对她说:“这件事,你先别急。你也知道,我爹地和妈咪都是很传统的人,我还在做他们的工作。请你一定要对我有信心,我肯定让他们接受你。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 刘嘉玲说:“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最怕见记者。拍完戏下来,一看到场外站有记者,我就觉得自己浑身发抖。” 许晋亨说:“下次,他们如果再问,你就说,我们即将结婚。” 刘嘉玲也清楚,许晋亨所说的即将结婚,只是一种说辞,并不等于承诺婚期。她希望得到明确的答复,但她又一次失望了- 19、媒体成了她恋情的第三者 1987年3月13日,影片《车神》在香港九龙香格里拉酒店香宫举行记者招待会。 这是刘嘉玲和任达华合作的一部以车为题材的影片,这类影片通常都是大制作,制片人在宣传方面会有很大投入。当时,记者会现场挤满了人,场面十分壮观。 刘嘉玲接受访问时,记者们对她在影片中的表演只字不提。他们心里认为,刘嘉玲不是一个演技派演员,她之所以大红大紫,走的是花瓶路线。一开始因为漂亮,受到无线台的重视,安排她拍了一系列剧集,而且全都安排她和一线男星配戏,希望用这种方式把她带红。后来,成龙看中了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合拍《扭计杂牌军》,接着又邀她合拍《a计划续集》。香港的成龙,有点像内地的张艺谋,只要被他看中,没有不红的。这是中国影坛两个点石成金的人物。张艺谋是当导演选演员,成龙则是自己演戏选配角。在所有成龙电影中,女主角很少有同他配两部以上电影的,由此可以看出成龙对刘嘉玲的重视。拍了成龙的戏,刘嘉玲确实是红了,可记者以及影评人,仍然不认为她的演技有多高超。 记者将提问的焦点,集中在她和许晋亨的感情上。他们的恋爱已经没有再炒的焦点了,此事大约在一年前就已经有了定论,再炒没有读者愿看。但是,长久以来,无论是记者还是读者,都认定他们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因此,讨论结果这个话题,正是挖掘新闻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而且也是人们感兴趣的内容。 一开始,记者就盯住了这个问题。问她:“你和许公子什么时候拉天窗?” “拉天窗”是广东话,结婚的通俗说法。 刘嘉玲想起几天前那次墨西哥之夜上许晋亨说的话,坦率地告诉记者:“这件事,我和他已经商量过了,即将举行婚礼。” 对于许晋亨和刘嘉玲来说,“即将举行婚礼”六个字,是个文字游戏,但对于新闻记者,这却是一个讯号。他们不断追问刘嘉玲,这个即将指的是什么,有具体日期吗?刘嘉玲对此一概不答。记者们不甘心,进一步追问,是不是日子已经定了,就在最近?她说,你们去想。记者又问,是不是已经选好傧相订好婚纱了?她说,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们。 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回答,有那六个字,也已经是重磅炸弹了。第二天的报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刘嘉玲宣布近期结婚的消息。 她和女友聚会,媒体立即发布消息,刘嘉玲正为婚事奔忙,已经确定了傧相人选。她陪人家去逛街购物,记者又发消息,说她去选婚纱。而她也确实有了一些做少奶奶的行动,跑去学习插花,并且表示,要像山口百惠一样,结婚后就息影,在家当一个全职太太。 这样重大的消息,记者自然不肯放过许晋亨的家人。他的家人正对这个消息感到突然,又受到记者的骚扰,异常愤怒,毫不客气地说,我们不知道这件事。记者又说,刘嘉玲结婚,并没有和男方家长沟通好,他们准备秘密举行婚礼。 许晋亨当时只是随便说的一句话,大概也没意识到会引起如此之大的一场风波,当记者找到他核实这一消息时,他否认了已经订好婚期一说。他说,他确实是和嘉玲谈过这件事,但具体时间还没有定。 他说的是实话,但实话到了记者那里,就得进行一番处理。他们只强调了话的前半截,打出大字标题,称许晋亨否认婚期已定。后来更有报纸直接说,刘嘉玲单方面宣布婚期,许晋亨感到莫名其妙。这一切,不过是刘嘉玲一厢情愿。她想用这种舆论压力迫许晋亨就范,让他将自己娶进门。 刘嘉玲后来说:“我那时宣布婚期,是我跟许晋亨两人商量好的。但所有人都只当是在看马戏,令我很不舒服。” 这件事越闹越大,而许晋亨一直都不愿去面对。刘嘉玲已经预感到,如此继续炒下去,自己的伤害会更大。她想终止这场新闻大战,却又苦于没有更好的方法。孤军奋战之中,她只得借助一次机会,无奈地宣布,婚期已经取消。 如此一来,更加深了一种印象,这一切都是她在自唱自演。 经历了这件事,刘嘉玲也看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和许晋亨确实是真心相爱,可是,他们面前的路,并不平坦,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变数。应该说,二人都为这段感情投注了真诚与热情,但家族背景的差异,生活方式的不同,特别是媒体有失公允与善意的攻讦,让本该皆大欢喜的这场甜美姻缘,有了一个悲怆的注脚。还应该说,刘嘉玲是无辜的,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不仁善的。 这段感情拖到1988年4月5日,许晋亨在金域假日酒店的一次商务活动中,向媒体宣布,他和刘嘉玲的婚约取消,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宣布非常突然,记者们自然要追根究底。他们一再向许晋亨提问,但许晋亨只是说一句话,那就是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别的事,他都不会回答。 分手后不久,传出许晋亨同赌王何鸿的女儿何超琼恋爱的消息。后来,两人果然结婚,婚宴连续摆了三天,花费数千万港元,被香港传媒称为“世纪童话式婚宴”。当然,这是题外话。 直到这个“童话式婚宴”落幕许久,媒体仿佛又想起了刘嘉玲。有报道曾云:“觥筹交错之余,有谁还能念及清泪洗颜的刘嘉玲呢?她的绝代风华倾倒了香港,是否也被人所妒伤呢?她的声名如日中天,她的演技不是也在成熟与进步吗?有公允与善意的人们,是否该在此刻做一回真诚的忏悔呢?” 这些许“忏悔”来得太晚了。时光已与之擦肩而过,并带有一缕残酷的意蕴- 20、心中永远的两个女神 梁朝伟和刘嘉玲第一次合作,并不是《鹿鼎记》,而是《再版人》。 刘嘉玲刚出道就夺得了一个女主角,与那部戏相关的所有一切,终生难忘,甚至包括梁朝伟当时的发型。梁朝伟对这部电视剧的印象却要淡得多,因为这既不是他的第一部电视剧,也不是他演得最好的。如果不是后来刘嘉玲经常在他耳边提起彼此的第一次相识,他差不多要把与这部电视剧有关的细节忘光了。 在《再版人》中,梁朝伟是再版人,一人演两角,刘嘉玲演他的情人。 梁朝伟是一个对工作极其认真的人。他常说,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个职业,而且,我又是那么喜欢这个职业,我就应该对它全身心地投入。“这就像你喜欢一个女人,你对她说你爱她,就应该对她全身心地爱,不带任何杂念地爱。我不能忍受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你对这个女人说爱她,可是,你和她相处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那是我不能接受的。”梁朝伟的心中,始终有着两个女神,一个是他的缪斯女神,一个是他生活中的女友。对她们,他一样投入全部的爱。 第一次和刘嘉玲合作,他的印象并不好。刘嘉玲刚刚入行,小女孩对自己是自信心十足,以为自己不久就可以成为超级大明星。但周围的人却不这样看,尤其是和同事的关系,处理得并不是太好。或许是太小的缘故,她不太会说话。媒体找她采访,她也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结果,记者们将她的话写在报纸上时,味道变了,成了杀伤别人的武器。 梁朝伟拍戏的时候,喜欢那种彼此间有交流的演员。这种交流不是指语言上的沟通,而是拍戏时一种情感上的默契。比如他和张曼玉拍《新扎师兄》,剧中两人相爱,要表达那种主动的感觉。他事前早已做好了工作,自己进入了角色,到了开拍的时候,感觉立即上来了,真的有了爱的感觉。张曼玉是一个悟性非常好的演员,她会用一种脉脉含情的目光看着他。他于是和她有了交流,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情的流动。这种交流,就像是某种催化剂,激发着他体内所有的细胞,他的兴奋感会越来越强。 可刘嘉玲不同。梁朝伟按照剧情向她表达感情,这种表达却常常得不到回应。令梁朝伟颇为不解。梁朝伟找不到交流,就会分心,暗想,她这是干什么?认为我演得不好?不喜欢和我配戏?讨厌我?精神不集中,自然就不能正常发挥。 梁朝伟自己是个认真的人,所以,他喜欢和同样认真并且悟性好的人配戏。两人往台上一站,感觉立即上来了,浑身都是戏,不需要怎么去演,也不需要努力去想台词,那些动作呀,台词呀,自然而然就出来了。这样才会有趣,才是一种享受。即使要ng,下一次再来,你所想的,是刚才自己哪一点没做好,这次一定要做得更好。 可遇到一个刘嘉玲,当时没把他给气死。年轻气盛的他,完全不懂收敛,当时就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他脸色一变,对她说:“你有没有搞错,连台词都不记。” 这句话说得有些重,刘嘉玲的脸上,当时就挂不住了。 后来,两人拍拖之后,刘嘉玲责怪梁朝伟,说:“当年第一次和你拍戏,你对我好凶,差点把我气哭了。” 梁朝伟说:“是吗?真有这样的事?” 刘嘉玲说:“你敢说你不记得?我长那么大,还没有人对我那么凶过,我一辈子都记得。你敢说你不记得?” 梁朝伟笑了,承认自己确实记得。他说,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当时觉得刘嘉玲很不认真,所以,心里很烦。他说,演戏是需要交流的,演员和演员间感情上的交流。这种交流并非只是语言,常常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了这种交流,可能一下子就找到感觉了。可当时,和她配戏,他觉得和她一点交流都没有。原因是她没有认真领会剧本,找不到感觉,也就影响了他。 刘嘉玲说:“你现在说得这么好。我知道,当时你不是这样想的。当时很多人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梁朝伟不得不承认,当年对她确实没什么好感。是觉得她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努力,只想着吃老本,才不喜欢。就算到了今天,他还是觉得她不够投入、不肯努力。她没变,他变了,他懂得了宽容。 当年他不懂。当年的他,喜欢和反感,就像白天与黑夜一样分明。 刘嘉玲对梁朝伟的印象,却是非常好。 她后来有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当时的感觉。她说,第一次和伟仔配戏,她做得不好,那是因为她还太小,又是初入行,完全不懂得怎么做。在艺训班学习了一段时间,也听老师讲了要怎么怎么拍戏,真的开始拍的时候,发现学的那一套东西,完全不会用,又觉得实践和学的完全不同,只好随意发挥了。她虽然给人的印象是不努力,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是非常努力的。她努力想适应香港这个社会,努力想把一切做好。伟仔不同,他已经拍了好几部戏,每部戏的收视率都相当可观,他的演技,一开始就非常好。 她说,她知道伟仔所取得的成绩,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他拍戏的时候,非常投入,非常用心。她就欣赏认真的人。在她所受过的教育之中,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人要有理想,要积极向上。尤其是男孩子,就更应该如此。到了香港之后,她发现很多人都只求享受,不讲理想抱负,觉得很讶异。遇到梁朝伟,发现他特别努力,自然就觉得很有好感。 虽说有好感,却没想过深入交往。 毕竟,她感到梁朝伟并不喜欢自己。女孩子总有些矜持,哪里会主动去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交往?何况,他当时和曾华倩已经有了这个意思,刘嘉玲心里是清楚的。总不能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去争男朋友吧- 21、受伤的男人和受伤的女人 后来,梁朝伟和刘嘉玲有过很多次合作拍戏经历,但彼此的关系,仅仅是拍戏而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深入发展。 梁朝伟和曾华倩出现矛盾的时候,他总能感到曾华倩身后,有刘嘉玲和吴君如的影子。而刘嘉玲当时的感情生活,时常被媒体曝光。先是与一位已婚男士相恋,继而又有了与许晋亨的离合。梁朝伟总感到她还没有长大,稚气得很。 梁朝伟与曾华倩宣布分手的结果,引来了刘嘉玲。她颇有些豪侠气,要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时,梁朝伟心里觉得好笑,你凭什么管别人的事?你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 约定一个地方,坐下来谈。他说,他不是不爱曾华倩,恰恰相反,他非常爱她,爱她胜过爱自己。和她在一起的这6年,他确实是非常开心的,他永远珍惜这份感情。可这并不等于他们就可以长久生活下去,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她喜欢的,他不能容忍;同样,他喜欢的,她也不能容忍。她希望他常常陪她逛街,社交,参加派对,可他宁愿一个人去看海,看云,或者是一个人在家里看书。 对于这种感觉,刘嘉玲深有体会。她和许晋亨的生活轨迹,也是难以重合,因此自己觉得好辛苦。她说,两个人,并不一定有爱就能相处得很好。以前在内地的时候,受到批判最多的一种观念是门当户对,现在自己长大了,才意识到,原来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这种门当户对不是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对,而是成长环境、思想基础以及生活圈子的接近。门不当户不对,彼此就像两条道上跑的车,各个方面都要努力去适应对方,最终却难以理解对方。她说,两个人其实不一定要有相同的爱好相同的性格,只要有相同的思想基础,彼此就能够理解和宽容。 听了她这一番高论,梁朝伟的心中暗自惊了一下。以前觉得这女孩是个天真幼稚的人,没想到,她思想却很成熟,看问题很准确,很独特。 心中这么一动,自然对她多了不少好感。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从坏印象开始不是一件坏事。你对人家印象不好,人家在你的心目中只有负分,然后,即使是一件小事,也会赢得一分。分数不知不觉间增加了,每增加一分,你都能感觉到一种重新认识和发现的快感。相反,如果一开始印象奇好无比,反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你会一直停留在这种美好的印象中,却没有意识到,对方在你的印象中正在减分。每减一分都非常隐蔽,不知不觉。突然有一天,蓦然醒悟的时候,你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在你心目中已经变成负分了,那时的诧异和失望,用笔墨无法形容。 一段感情的发展,并不完全取决于这两个人是否适合,更重要的却是环境。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正确的人,这样的感情一定不会有圆满的结果;相反,如果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到了错误的人,这种感情,反倒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只有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才会天长地久。 如果曾华倩和刘嘉玲的整个经历调过来,当初,是刘嘉玲走进梁朝伟的生活,而曾华倩先经历了那个广告商然后经历许晋亨,接下来遇上梁朝伟,那么,至今和梁朝伟在一起的,很可能就是曾华倩而不是刘嘉玲。这既是一种宿命,又是一种曾经沧海后的水到渠成。经历累加之后的结果,注定你会遇到某个人。当然,这又是一种假设了。 那段时间,是梁朝伟难得一见的低潮期。除了和曾华倩分手那种痛彻心扉的伤害,事业上也正处于重要的十字路口。 梁朝伟和tvb约满时,接着又签了第二份合约,相反,当年和他一起走红的五虎将,全都另寻高枝。现在,他的第二份合约也满了,到底是续约还是分手,他举棋不定。他觉得无线电视台一直都在培养自己,可算自己生命中的大恩人,也是大贵人。可是,如果续约,就会影响他在电影界的发展,甚至还会影响到自己经济上的收入。他不是一个爱钱的人,可身价毕竟代表着社会对你的某种承认。除了这种烦恼,他还有另外的考虑,他不想再拍电视,转而拍电影。电视始终都是快餐,电影才是真正的艺术。他已经沉浮电视这么多年,也该在电影这条艺术之路上有所作为。 他身边的朋友,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一部分人认为,他在tvb是当家小生,绝对的主角,有地位有人气。如果离开这块土壤,就得另外开创事业。进入电影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主角地位很可能失去,再奋斗多少年才能得到这一地位,很难说。香港演艺圈确实曾有过在tvb一直得不到重用,一旦离开立即大红大紫的现象,周星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但更多的人离开电视之后,从此寂寂无名,不仅捞不到次要角色,甚至连普通的机会都得不到,最后落魄终身。另有一部分人支持他,认为他走出去,所获得的酬金会更多,因此不需要有任何担心。他不能不担心。因为伟仔担心的不是酬金,而是机会。 刘嘉玲十分理解这一点,对他说,你的想法是对的。感恩是一种心理,但是,你不能没有自己的追求。既然你具备了这样的实力,就应该在艺术上有更新的追求,更高的目标。挑战不是一件坏事,挑战能够激发你创造的潜能,也可以让你体验到更多的乐趣。相反,我倒是觉得,片酬不是最重要的,钱并不一定能买到所有的快乐和体验。你做了,或许不会成功,但如果不做,晚年时,你一定会后悔。 梁朝伟十分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从她的口里说出来,说得这么自然。显然,她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些。 一个人美丽的外表,所能给别人的,只是一种赏心悦目。只有心灵达到的共鸣,才会是一种灵魂的洗礼,一种激情的碰撞。他发现,自己每一次和刘嘉玲单独相处,都能获得意外之喜。他开始对这种感觉着迷,对这个给予自己奇妙感觉的女人着迷。 事实上,并不全是刘嘉玲安慰梁朝伟,因为精神上的支持总是相互的。更多的时候,却是梁朝伟在安慰刘嘉玲。 刘嘉玲始终生活在痛苦之中。她和许晋亨的关系,还一直保持着,从来都不曾断过,只是由以前的情人关系,变成了现在的朋友关系。同时,媒体正在炒作罗兆辉包养刘嘉玲的事。有报道说,刘嘉玲和许晋亨分手后,以地产经纪发家的富豪新贵罗兆辉迅速和她亲近,关键时刻,给予她关怀,最终达成协议,由罗兆辉出钱包养她。 这一消息对刘嘉玲的打击是巨大的,她和许晋亨在一起,人们已经传说她的目的是钱,其实是变相被许晋亨包养了,只不过许晋亨比较有情有义,做得含蓄,顾全了她的颜面。现在又传刘嘉玲被罗兆辉包养,倒成了许晋亨曾经包养她的一个有力的注脚。 刘嘉玲委屈地说,其实,她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得罪了人。 梁朝伟不明白,问她得罪了谁。 刘嘉玲说,她得罪了黑社会大佬。 梁朝伟暗自惊了一下,问她:“这么说,上次传言说什么来自荷兰的黑帮打你的事,是真的?” 刘嘉玲痛苦而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梁朝伟为此大为愤怒,却又无能为力。黑社会势力想染指香港电影业,梁朝伟是非常清楚的。电影业是个特殊的行业。以前,电影只能卖拷贝,一些黑势力即使想染指,也不得不遵守这个行业的规则。70年代以后,随着电视机的发展和普及,电影开始以录相带的方式进入家庭,三级片和大量的色情电影,也就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部分市场。黑社会组织看到了这一机会,开始组织暴力影片和色情影片的拍摄。 拍摄这类影片,只能请一些没什么名气的人,有名气的,谁愿意拍这类影片?而且,就算有极个别人愿意拍,大概会开出天价的片酬。黑社会组织拍这类影片,为的就是赚钱。片酬一高,片子还没有卖出去,先投入了一大笔,是否能收回成本,完全是个未知数。那些黑社会大佬,谁肯冒这样的风险? 于是,他们开始想其他的办法,以武力挟迫的手段,让名演员低价甚至是免费为他们拍片。不少演员曾受到过这方面的威胁,大多数人只是忍气吞声,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满足黑社会的要求了事。也有个别演员,对黑社会的予取予夺异常愤怒,表示不肯就范,结果闹出一系列事端来。据传,当年,梅艳芳就曾遭到黑社会的挟迫。被她拒绝后,黑社会又采取极端手段对她进行威胁恫吓。后来,梅艳芳甚至为此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枪杀案,差点花殒其芳。成龙、刘德华等人,都曾受到过来自黑社会的威胁。谭咏麟、刘德华的经纪人张国忠,拼着一条命保护他旗下的演员,让黑社会恨之入骨,多次遭到威胁甚至是殴打,他仍然不肯做丝毫让步。张国忠后来于2003年被黑社会杀害,这自然是后话,但也佐证了黑社会心狠手辣的本性。 刘嘉玲被黑社会要挟的事,梁朝伟从报上看到过。据说是一个来自荷兰的黑帮组织,其老大是旅居荷兰的华人。此人很早在就香港电影圈里混,身上有著名经纪人的头衔,旗下也有几个很红的影星。实际上,他和澳门黑道老大关系密切,试图通过黑社会手段呼风唤雨,挟迫演员就范。他要求刘嘉玲接拍电影《我要逃亡》,但刘嘉玲是一个很有豪气的女人,当即以档期安排不过来为由,予以拒绝。不久,在一次聚会中,此人再次威胁刘嘉玲,同样遭拒绝后,当场对刘嘉玲动粗,打了刘嘉玲一记耳光。此事立即被媒体曝光,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近段时间以来,刘嘉玲诸多负面新闻,可能与此人大有关系。 集众多麻烦于一身,刘嘉玲哪有不心烦的?于是,梁朝伟又转过来安慰她。接触一多,了解就更加深入,两人的心,也越来越靠近- 22、《花心大丈夫》的花边新闻 1988年下半年,香港拍舞台剧《花心大丈夫》。 这是一个阵容颇为强大的演出,领衔主演是大明星周润发。除了周润发之外,还有梁朝伟、刘嘉玲以及后来走红的林家栋等人。舞台剧在国外非常流行,不少知名演员,都曾涉足舞台剧。后来,内地的一些著名演员和导演,像张艺谋,也都对舞台剧非常着迷。在香港,也曾有人尝试将舞台剧搬上银幕,变成电影,并且获得成功。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例子,便是徐克和林青霞合作的《暗恋桃花源》。 《花心大丈夫》对于周润发等人,是第一次舞台剧尝试,也是惟一的一次。 这部舞台剧获得了巨大成功,在香港公演时,引起轰动。后来,又搬到东南亚甚至是美国等地演出,同样受到极其热烈的欢迎。 演舞台剧和拍电影电视完全不同。电影电视是将一些类同的场景集中到一起拍,情感的发展并不连贯。比如同一场景,10年前两人在此相遇,10年后两人在此分手。时间变了,心情变了,人物心境也变了,可空间没有变。两个境头在同一时间拍摄,演员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一次情感的大跨越。更多的时候,演员的情感是断裂的。但是,舞台剧是按完整剧情发展的,情感的发展具有很强的连续性。拍电影电视,只要没有对手戏,演员并不一定碰到一起,往往是各拍各的,拍完走人,两个同在一个剧组的人,往往很长时间碰不上一次面。舞台剧则不同,大家集中在一起演出,无论是出场或者是休息,都在一起。接触的机会比任何时候都多。 梁朝伟不太善于在圈子中走动,虽然和大多数演员都熟,论起关系,也只能算是泛泛之交。整个剧组中,惟一能够说上几句知心话的,就只有刘嘉玲了。于是,在台上他们演绎感情,在台下,两人则似亲密的朋友,彼此有说不完的话。 在整个香港演艺圈,梁朝伟要找到一个和自己这样宁静内向的人,还真是不易。他在这个圈中,简直就是一个另类。他虽然红了,可与这个圈子始终都显得格格不入。和曾华倩在一起时,常常因为这事闹出矛盾,结果是他在这方面越来越自卑,越来越不敢陷进这个圈子太深。对于这个圈子,他总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对于这一点,刘嘉玲和曾华倩完全不同。她不易觉察地关心他体贴他,令他没有丝毫压力,不知不觉间,和这个圈子亲近起来。正因为如此,他喜欢和刘嘉玲在一起,觉得和她无论是聊天,还是同其他人相处,都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也感受到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两人心里都清楚,爱情的种子,已经悄悄地在彼此心间种下了。 可他们有一个难题,那就是曾华倩。对于梁朝伟来说,他和曾华倩已经明确说过分手,虽然有压力,毕竟还可承受。刘嘉玲就不同,不久前,她还是两人间的联络员,斡旋大使,曾华倩对她还寄予期望。虽然她已经向曾华倩传递过那段感情已经结束的信息,可一旦传出她和梁朝伟相恋的消息,曾华倩肯定认为她是在横刀夺爱。 正当他们为这段感情困惑的时候,《花心大丈夫》在九龙城公演,这是一场非常轰动的演出。许多记者跑前跑后进行采访,想捕捉到更多的花絮。结果,他们发现了一个新情况,梁朝伟和刘嘉玲,竟然形影不离。 梁朝伟和刘嘉玲拍拖的消息,顿时出现在媒体上。 媒体做这则新闻的时候,同样作了负面处理。记者同样不看好这段恋情,认为两人受了失恋打击,感情一时没有依附,才彼此抚慰。就像两个衣衫单薄的人抱在一起取暖,只是一种临时性的需要。刘嘉玲接近梁朝伟,很可能还有一层深意,她想借助梁朝伟来堵住媒体的嘴,以此平息有关她的负面传闻。 可谁都没有料到的是,他们这段恋情曝光,受伤最深的人是曾华倩。 媒体就此事采访曾华倩的时候,曾华倩表现得很不冷静,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私下里,曾华倩也曾说过刘嘉玲一些不好听的话,这些话又通过某些特殊的途径,传到了记者的耳里,经过记者们一番润饰,再拿出来时,已是面目全非了,听上去有些耸人听闻。 以曾华倩当时的心境,生气是自然的。记者采访她的时候,她坦率地说,原以为闹一闹,过段日子,彼此还会好的。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是真的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结局。说过之后,她又强调了一句没有想到。记者们拿着她这句没有想到大做文章,说她表示,刘嘉玲和自己是那么好的朋友,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撬自己的墙角,演出这种横刀夺爱的旧桥段。最后,还不忘加上人心难测之类的话。但无论什么样的言辞都无法挽回已逝的情缘。 接下来,记者又拿着这些话去问刘嘉玲。刘嘉玲毕竟年轻,初出茅庐,对于媒体,始终都不是太适应,也是一时情急之中,根本没想到媒体在此中起了不太好的作用,快人快语地说,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已经结束了。记者又将这句话作了一番演绎,说刘嘉玲表示,曾华倩和梁朝伟有过一段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但是,她提醒曾华倩注意,现在,梁朝伟和她在一起,才是最真实的。 八卦记者们的这种推波助澜,无异于火上添油,加深了曾华倩对梁朝伟和刘嘉玲的恨意。只要有刘嘉玲出现的场合,曾华倩立即走人。毕竟圈子很小,总有些时候会碰到一起,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曾华倩也是恶语相向。刘嘉玲则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心里备觉委屈,也无处申诉。偏偏媒体会十分关注这一点,第二天的报纸上,便会有类似于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之类的新闻出来,在渐渐愈合的伤口之上,又撒了一把盐。 梁朝伟给曾华倩打电话,想向她解释,尽可能平复她胸中的怒气,可她正在气头之上,根本平静不了,知道是他的电话,立即挂线。他也曾通过彼此的好友出面做工作,希望曾华倩能够理解他,并且不要怪罪刘嘉玲,但这种努力仍然没有成功。 这些新闻,成为1988年底以及1989年初香港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 事情并不仅仅只是在传媒或者娱乐圈中传播,很快影响到了各自的影迷。 大多数梁朝伟的影迷,是从爱护他的角度出发。他们觉得,刘嘉玲是一个绯闻女星,自从出道以来,负面新闻不断。就算梁朝伟因为失去了曾华倩,情感空虚,需要逢场作戏,那也不应该找刘嘉玲,应该找别的人。 身在娱乐圈中,梁朝伟自然知道,任何一个公众人物,都难免受到传媒言论的伤害。因此,他并不十分在意这一点。可是,连影迷都对他产生了误解,这就的确令他异常痛心了。 为了消除影迷的误解,让大家相信他和刘嘉玲是认真的,他选择了一次机会,公开他们的恋情。 他说,和刘嘉玲恋爱,让他觉得自己突然成熟了许多,性情也大大改变了。以前自己很大男子主义,可现在,他懂得了怎样去理解去体贴自己所爱的女人。请影迷相信,他们这段感情,只会让他在今后的事业上走得更好,不会有负面的影响- 23、海水和火焰的协调 刘嘉玲说:“要找一个人喜欢自己很容易,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很难。我觉得我现在找到了。自从认识了他之后,我才对自己的工作认真了和喜爱了,我们常聊片场的事,我很欣赏他。以前我不懂人情事故,我想我是不适合这一行的,受不得气,不高兴又会嚷嚷,什么都放在脸上。伟仔比较深思熟虑,他想得远些、清楚些。如今我们是互相依赖,不过我依赖他的同时亦相当独立。” 梁朝伟欣赏刘嘉玲的,正是她的独立。 两人的性格,有些南辕北辙,按照通常的理解,这样的两个人,是不太可能和谐的。比如刘嘉玲特别喜欢打麻将,香港娱乐圈中许多人,都是她的麻将之友。而梁朝伟因为父亲的关系,对于赌博是深恶痛绝,不仅自己不沾赌博的边,身边人赌博,他也会敬而远之。可是,和刘嘉玲相恋之后,却能容忍她这一点。刘嘉玲打麻将的时候,他便在一旁静静地看书。 他们最好的朋友,得知他们恋爱的消息后,也都不看好这段感情。后来,见两人一个打麻将一个看书,场面竟然那么和谐而又温馨,也是大大地惊讶,没想到这样两件完全不搭调的事情,因为爱情,也被这二人谐调得如此恰到好处。惊讶之余,亦艳羡不已。 梁朝伟承认,在此之前,他确实是非常自我,非常大男子主义,自己不喜欢的,也一定不让相爱的人喜欢。在这方面如果出现分歧,肯定会闹矛盾。以前相处的几个女友,大多会迁就他,容忍他,最后使得他脾气越来越坏。刘嘉玲不一样,她总能用几句话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心服口服,并且认识到彼此保留一下空间,是两人相处中极其重要的。她告诉梁朝伟,男人真正的风度是什么,那是一种海一样的心胸,容纳百川的气量,对女人的大度和宽容。 认识的障碍,往往是一层纸的障碍。方法不对,再怎么努力,也洞穿不了彼此。方法对了,平常的一句话,便会令这层纸灰飞烟灭。 梁朝伟最大的障碍在社交方面。他不善于和人相处,不会像别人那样,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更不会在社交场上满场飞,可以同时兼顾许多不同的人甚至是到场的所有人。他永远都只是和极少数自己喜欢的人说话。更多的时候,他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做这么多没有意义的事干什么?不如在家看看书。内心深处,他其实很自卑,小时候的阴影挥之不去,自己也不像别人那样善于交际,似乎自己总是没法融入这个圈子。 曾华倩会觉得他是傲慢,清高,瞧不起人。不管他是否愿意,常常拉着他去参加那类活动,他心里有抵触。刘嘉玲的做法不同,刘嘉玲会对他说,你干嘛不当自己是在体验生活?别人怎么看你,你何必在乎?你只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于是,他会和刘嘉玲一起参加社交活动,并且试着在活动中只做自己,做一个冷眼旁观者,这也是他很擅长的。渐渐地,他发现这种感觉很不错,看着不同的人在场上做不同的表演,他觉得自己因此有了特别的窗口,有了特别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时间一长,他发现自己和这个圈子的关系居然也慢慢改善了,和一些人开始有了感情上的亲近,自己的性格也开始变得温和,不再那么愤世嫉俗,不再那么抗拒。 任何人,在社交中都会出错,尤其是他这种内向的人,往往会说错话做错事。如果是从前,由他引起的不快,女朋友都会坚决地站在他这边,和他一起谴责别人的不是。刘嘉玲不同,她会很技巧地帮他分析,指出他的症结所在。他觉得,刘嘉玲能够让他在许多方面做得更好,因为她既是一个享受生活者,也是一个思考者。 刘嘉玲对他采取了很宽容的态度,从来都不会约束他的行为。 恋爱中的女人,常常会监视男友的行动,和什么女人在一起了,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都得认真汇报。更有甚者,常常会对男友的行动进行调查,比如翻看男友的钱包,查看call机、手机,看有什么女人给他打电话了。有这样一个女友,男人往往会十分紧张,和某个女人站着说句话都提心吊胆,东张西望看周围是否有熟悉的人,是否会引起一场风波。刘嘉玲从来不在乎这些。 她说:“特别是他呀,长得那么帅,他不主动,别的女人也会主动的。不过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他有分寸的。我不会查他的call机、追踪,怀疑什么的。如果要这样管的男人,得来也没用啦。我不查他,这么大方,他更吃惊呢。我对男人不很主动,我都有些矜持的。” 和刘嘉玲生活久了,梁朝伟的心胸也变得开阔了,懂得对别人的宽容也是对自己宽容的道理。生活也开始变得轻松。 许晋亨和刘嘉玲的事被媒体炒得满城风雨。曾闹出那么大的事来,换个男人,刘嘉玲仍然和许晋亨有来有往的话,一定气翻天。刘嘉玲和许晋亨不是一般的有来有往,而是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不仅和许晋亨是朋友,也和许晋亨的太太何超琼成了好朋友。初时,刘嘉玲和许晋亨来往,梁朝伟也有些酸酸的感觉。渐渐地,他甚至开始佩服刘嘉玲,能够将这种关系处理得那么好。相反,他和曾华倩就没有处理好,弄得成了路人,见了面连话都不说。 两人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很奇怪,梁朝伟和刘嘉玲,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一个是海水,一个是火焰。可是,他们竟然能够相安无事,并且彼此愉悦着。 他对刘嘉玲说,感谢你,你教会了我很多。 刘嘉玲说,不对,是你教会了我很多。 梁朝伟感到奇怪,说,真的吗?我自己不觉得呀。 刘嘉玲就给他举例。她说,初入行的时候,她其实不会演戏,所以才会落人话柄。那时候,她觉得委屈,又颇有些不服气。她想,自己怎么不会演了?大家不都是这样演的?你难道就真的比我做得好?后来,两个人改变了她。一个是王家卫,另一个是他梁朝伟。 当时,王家卫请刘嘉玲拍《阿飞正传》,可是,她老进入不了角色,演来演去,王家卫都不满意。刘嘉玲真的有些烦了,很想一走了事,可王家卫走到了她的身边,对她说,你知道你的毛病出在哪里吗?你的最大毛病,就是把演戏太当演戏了。其实你不要想着自己是在演戏,你尽可能自然而然地做出来。一切都ok了。 与王家卫相比,梁朝伟对她的帮助更大。他们常常在一起说戏,彼此商讨对角色的把握。即使梁朝伟不对她做任何指导,可梁朝伟在她的面前研究剧本,进入角色。梁朝伟所创造的每一个角色,都在她的面前最终完善,她既是第一个旁观者,又一个积极的参与者。他为了戏中人物,十分努力与投入,她冷眼旁观每一个细节,自然是受益匪浅。所以,她崇拜梁朝伟,在她的心目中,梁朝伟不仅仅是样貌上的帅,更兼精神上的高大。 另一个令梁朝伟非常着迷的优点是,刘嘉玲从来都不试图打破他内心的宁静。 秋天的黄昏,梁朝伟喜欢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海。看海浪轻轻拍打着沙岸,看白云在天幕上舒卷变化,看海鸥在浪尖上飞翔。他享受这种宁静,他会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着极为丰富的情感,会觉得特别的享受。以前的女友,非常憎恨他的这种习惯,每当他沉迷于这个宁静的世界时,她们总是会千方百计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刘嘉玲不同,她给了他足够的空间。他每次进入这种老僧入定般的境界时,她总是避免惊扰他,像是呵护一个迷人的梦境般,成为他最忠实的卫士。 谁说海水和火焰难以相容?梁朝伟竟然真的找到了和谐。 梁朝伟喜欢刘嘉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刘嘉玲对待工作,像他一样投入认真。在梁朝伟的眼里,女人最美不在她的脸蛋不在她的身材,而在她的勤奋。 当时担任他的唱片总筹的何厚华说,有一次他和梁朝伟聊天,很偶然地谈到了女人这个主题。他问何厚华,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是最好看的?何厚华当时愣了一下,暗想,一般人自然的想法,肯定是指相貌、身材、头发之类。像刘德华就多次说他喜欢长发女孩,结果害得不知多少影迷留起长发。同时,何厚华又觉得,梁朝伟会这样问,答案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梁朝伟就指着不远处工作的一群人中最努力的一个女孩说:“你有没有觉得这种工作努力、流着汗的女孩是最好看的?” 这就是梁朝伟,他的想法,永远与众不同- 24、梁妈妈担心儿子会自杀 和刘嘉玲恋爱之初,差不多是梁朝伟最艰难的时期之一。 此时,正是80年代末期,经济的发展,给香港民众带来了电视机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坐在家里看电视,而不愿走进电影院看电影。以前那种万人空巷的电影盛况,一去不复返了。电视的大众化使得电影开始走进象牙塔,正在成为一种曲高和寡的艺术形式。而电影业本身,也存在着诸多问题无法解决。比如严重的盗版问题,某些不负责任只顾票房效益的制片人使得电影媚俗化、边缘化。凡此种种,使得整个香港乃至全球电影业,面临一次严峻危机。 就在这样一个时期,梁朝伟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电视,开始涉足电影。 与此同时,演而优则歌,他也开始涉足歌坛,出过好几张唱片,并且市场反响相当不错。他的唱片主要由台湾公司录制,因此在唱歌方面,梁朝伟在台湾的受欢迎程度,远甚于香港和内地。 台湾的音乐制作人金瑞瑶回忆和梁朝伟合作时,提到这样一件事。 那次,梁朝伟从香港飞往台湾录唱片,金瑞瑶去机场接他。刚刚上车,梁朝伟就说,恐怕不行,因为他的嗓子很疼,说话都有些困难。金瑞瑶直接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看过之后,说他的喉咙里面长了一个小小的瘤。他一听说“瘤”字,就非常紧张,问医生,有没有可能是癌。医生说,是良性还是恶性,现在不能肯定,要等切片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从医院离开,前往录音室的路上,梁朝伟极其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台北的交通不好,一路上老塞车,显得极其不顺,梁朝伟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金瑞瑶暗想,他会不会胡思乱想了?她对他说:“伟仔,你不要乱想啊,一定没事的,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瘤而已。”他犹豫了一下,对她说:“瑞瑶,你把我过去的歌整理整理,加上这一张,可以出个纪念专辑了。” 金瑞瑶猛吃了一惊,意识到他确实是胡思乱想了,而且思想负担非常之重,便说:“伟仔,你想什么呀,不可能的。” 他说:“我可能得癌症了。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 金瑞瑶当时觉得,他这人特别的内向,而且很悲观,凡事都会往坏处想。难怪香港的传媒常常报道他有自闭症的消息,他确实就像是一个悲剧英雄。 后来诊断结果出来了,自然不是癌症。不过,由这件事可以看出,梁朝伟的性格,确实容易受到外界的惊扰,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也会使他受到伤害。 一场虚惊过后,事业开始进入另一个发展的高峰。对于梁朝伟的这次转型,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在错误的时间走进了正确的领域。 每一部戏,他都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和所有的精力。可是,结果并不能像他预料的那样,票房没有创造辉煌,更没有像他当初跨入电视行业那样,引起巨大轰动。他甚至连担任主角的机会都没有。 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决策是否正确。 如果说和刘嘉玲在一起,令他学会了对待这类事情应该采取宽容态度的话,他最难过的一关,却是自己对于电影角色的沉迷。 进入角色之后走不出来,是从开始就存在的难题。这种难题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梁朝伟,寸步不离。 这件事,让他在以前的恋爱经历上受罪不少。他和女朋友的许多矛盾,就是由于这种角色的错乱造成的。有时他觉得自己是韦小宝,有时又觉得自己是囝囝。甚至有时候,这些角色在他的内心深处打架,相互冲突。 迷失自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在某部戏里,他和某人演的是一对恋人,两人的感情如火如荼。戏演完了,他却无法从剧情中走出来。之后,遇到剧中的女主角,他会对女主角痴迷,觉得自己真的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可人家或许从戏中走出来了,就算对他真有什么情感上的想法,毕竟他身边已经有了女人,对方也会收敛自己。甚至有可能会冷静地提醒他,你有女朋友了,别让你的女朋友为你担心。这时,他不是突然醒悟,而是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有一种被对方戏弄的失恋般的痛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得不在这种痛苦的感情中挣扎。 再比如,他和某人在生活中其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在某一部戏中,这位朋友扮演他的仇敌,曾做过很多极其恶毒或者阴险的事来伤害他。他将这些戏中的事和现实的事弄混了,认定这些事原本就是生活中发生的,对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阴毒的人,自己应该对他小心防范才对。许多时候,他也会提醒自己,却无法避免潜意识中某种莫名的暗示。这种暗示,就像是藏在某个未知角落的虫子,只要他稍不留神,就会爬出来,噬咬他的灵魂。 离开电视进入电影界,这种迷失自我的现象更加严重。 一部电影拍完了,他曾经那么投入地演出,并且对未来的票房有一个基本的估计。可事实上,取得的效果离他的估计相差甚远。因为反响不是太好,票房不理想,人家再请他拍片的时候,不会考虑让他演主角,而是再一次拿个配角给他。他的电影生涯,便处于停滞之中,几乎失去了突破的可能。他于是想,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哪些方面还存在不足?下一次,应该从什么方面寻找突破口?拍某个镜头的时候,自己这样演,会不会效果更好?他会长时间停留在电影角色之中,一点一点地总结自己的成败得失。这种总结,实际上让他更进一步深陷在那些人物之中。 因为心情郁闷,他越来越沉迷于酒的世界。 那段时间,白天紧张地工作,到了晚上,他便跑去泡吧。 酒精对他身体的侵害越来越大,同时,他对酒精的依赖也越来越强。曾有好多次,他喝得酩酊大醉。 结果,第二天的报纸便登载他大醉的消息。没有哪一个记者真正知道他心中的苦,所有一切只是猜测。有人说,他是因为和刘嘉玲闹了不愉快,才借酒浇愁。也有人说,他是因为拿不到男主角,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还有人说,因为他爱上了和自己配戏的某个女人,可人家对他似乎并无此意,他因此异常绝望和痛苦。更有媒体找出了他的遗传方面的根据,说是他的父亲就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人,他其实有着这方面的遗传。他虽然一直试图消除父亲对自己的影响,可有些东西确实是如影随形。 这一切,给梁朝伟造成了更大的思想压力。第二天要拍戏,可前一晚喝得太多,玩得太晚,宿醉未醒,即使出现在片场,也完全找不到感觉。导演对他的状态无可奈何,只得改变拍摄计划。有些片商希望找他拍戏,一见他的状态如此之差,只好改变主意。 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他开始常常出现幻觉,偶尔会因为想一件事想得出神,最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有时候,拍一部电影的时候,以前某部戏中的人物跑出来了。他于是胡言乱语,说出一番剧本上没有,别人也完全不可理解的话。导演叫停,其他人目瞪口呆。甚至还有过原本应该表现爱情甜蜜时,他却突然号啕大哭,让所有人都莫名诧异。 最危险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出车祸。 梁朝伟说,有一段时间,每隔两三个月,他就要出一次车祸。毁了车子倒在其次,每次都弄得自己受伤,真是险象环生。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失去了自我,不知不觉间,他所演过的人物,走进了他的大脑,令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人。 梁妈妈非常担心,一直害怕儿子患上了忧郁症,甚至害怕儿子因此而自杀。无奈之际,她只好来找刘嘉玲,希望她想想办法。刘嘉玲找到圈中那些既是自己的好友也是梁朝伟的好友的人。她心里清楚,能够帮助梁朝伟的人,一定要他极其崇拜的,说话他才会听。 有一次,刘嘉玲给周润发打电话,希望他帮一帮伟仔。 周润发约梁朝伟一起喝酒,梁朝伟将自己的所有烦恼和盘托出。 周润发说,这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其实,每个演员,都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或重或轻。我也曾遇到过,没有你这么严重而已。 梁朝伟听说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也曾遇到同样的情形,心结稍解,问他,你后来是怎么解决这一麻烦的? 周润发说,我的方法,对你不知有没有用,但你可以试一试。 他说的方法是,演完一部戏,便将这部戏彻底抛开。只要这部戏结束了,立即将剧本扔掉或者烧掉,不要再让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要去注意与这部戏有关的任何消息,包括媒体的报道。尤其重要的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要接触与这部戏有关的人和事。特别是戏中那些和自己有较深情感接触的人,别和他们聚会,别和他们通电话,更不能和他们谈论与这部戏有关的任何东西。时间一长,这部戏就会在你的记忆中淡忘。 梁朝伟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之所以无法从演过的角色中走出来,关键在于自己一直都在想着做着与过去那个角色有关的一切。 他把周润发的话当成金科玉律,照搬着做。一段时间后,还真的成效显著- 25、拒绝领取最佳配角奖 梁朝伟演的第一部电影是《青春差馆》。 在这部电影中,他和梅艳芳配戏。当时的梅艳芳,已经大红大紫,既是歌坛大姐大,也是影坛大姐大。在片中,梁朝伟演一个搞笑配角。那时,他刚演完《鹿鼎记》不久,还没有从韦小宝的角色中走出来。他几乎不需要怎么发挥,就将这个角色演得活灵活现。电影上映后,反响强烈,各方面的好评,纷至沓来。一些影评人大胆下结论,不久的将来,梁朝伟定然可以成为香港影坛的一颗巨星。 《青春差馆》为梁朝伟在电影界赢得了声誉,所以,关锦鹏筹拍《地下情》的时候,立即想到了他。 《地下情》是关锦鹏的第二部电影,他的电影处女作是1985年拍的《女人心》,似乎从涉足电影导演开始,关锦鹏就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女人身上。《地下情》同样是一部关注女人的电影,讲的是男主角张树海同几个女人间的纠葛。张树海家境富裕,父亲开有一家米铺,25岁的他,整日无所事事,便纵情声色。阮贝儿从巴黎回港,同张树海相遇,由热恋而同居。合租的公寓里,有另外两个女人廖玉屏和赵淑珍。4人由此成为朋友,并且演绎诸多纠葛。一晚,赵淑珍遭人劫杀,与妻子离婚且身患癌症的警官蓝振强前来调查。影片结尾,蓝振强生命垂危,张树海去看他,两人在病床前一番对话。蓝振强令张树海明白人生短暂,当需珍惜。 这是梁朝伟在电影中第一次演主角,连他所崇拜的大哥兼好友周润发,都在戏中给他当配角,演警察。关锦鹏给他当导演,却并不像别的导演那样,什么都替演员准备好。他给了梁朝伟极大的自由发挥空间,仅仅只给提示,其余的,都由梁朝伟自己去想象去发挥。因此,这部电影充分体现了梁朝伟的演技。 这部电影令关锦鹏一夜成名,在第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中,获得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剧本、最佳男主角等9项提名。这也是梁朝伟第一次有可能问鼎香港影帝。 香港评论称,那一届,梁朝伟无缘金像,并非他演得不好,只是竞争对手太强。其中最强的对手,自然是好友发哥。他的《英雄本色》,既有票房,又有演技,确实是一流之作,败于周润发手下,对于才演过两部电影的梁朝伟而言,虽败犹荣。 正因为有了这个基础,梁朝伟日后离开电视圈进入电影界时,信心百倍。他想,即使不夺得香港影帝,演主角应该不成问题。 邱家雄的《青春差馆》和关锦鹏的《地下情》,中间还有一部影片,楚原的《花心红杏》,再加成名电视剧《韦小宝》,似乎给梁朝伟的角色进行了定位,演的就是韦小宝类的浪子。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身上,既有着极度的忧郁,也有着浪子气质。这种定位,与他早期形象倒还算是协调。这些影片,其实是后来周星驰无厘头影片的源头。再往前追溯,就是成龙影片中的谐谑动作。成龙演的是武侠片,源头来自李小龙,他自己在武侠片中加进谐谑动作,取得了成功。后来,梁朝伟集谐谑之大成,形成一种风潮。由于对电影的领悟以及他个人性格上的局囿,他没有将这种谐谑的风格进一步发展,倒是周星驰,接过这一棒,将谐谑发展成了无厘头。 正因为这一定位,尔冬升筹拍《癫佬正传》的时候,想到了他。这次合作,梁朝伟积极认真,一丝不苟追求艺术上精益求精的态度,给尔冬升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1988年,尔冬升筹拍《人民英雄》(又名《银行风云》),立即想到了梁朝伟。 在影片中,梁朝伟扮演的角色因欠下高利贷,走投无路,只好铤而走险打劫银行。 因为在这部影片中极其出色的表演,梁朝伟夺得了自己在电影界的第一个奖项,最佳男配角金像奖。 刚刚决定单飞,便夺得了最佳男配角奖,对于梁朝伟来说,确实是个好兆头。加上在香港演员的心目中,有两个奖项是至高无尚的,一是香港电影金像奖,一是台湾电影金马奖。后者比前者拥有更高的荣誉。在电影界,梁朝伟只是新人一个,总共才拍了4部影片,便夺得了金像奖,哪怕只是配角奖,那也是极大的成功。不过,颁奖当天,他因为有别的事情无法分身,未能到场领奖,这倒是一件颇令他遗憾的事。 那时,他以为自己以后的电影道路,会一帆风顺。 接下来,他接下了几部电影,有李添胜的《开心快乐人》,钟志文的《铁甲无敌玛利亚》以及谭家明的《杀手蝴蝶梦》。 值得一提的是《杀手蝴蝶梦》,看这个名字,便有一种凄美倾向。这确实是新锐导演谭家明的追求。谭家明是80年代初才冒出来的导演,初入影视圈的时候,从事的是电影评论,以文章深刻精致见长,有了一定影响后,开始担任外景导演,然后又搞起编导。1977年离开无线电视台,转投嘉禾公司,拍的第一部电影是《名气》,直到找林青霞拍了《爱杀》,才开始有了名气。 《杀手蝴蝶梦》讲的是一个杀手的爱情故事。一般人的印象中,杀手必须冷酷无情,绝对不能有爱情,这也是古龙小说的影响。可《杀手蝴蝶梦》中的杀手马列,却是一个有情人。在一次暗杀行动中,马列成为污点证人,与旧情人张立重逢。张立于6年前因救父献身黑道魔王神爷,从此受制于人。马列和张立爱火重燃,决定脱离黑道,享受他们的爱情生活。神爷不肯放过他们,派出杀手追杀二人,于是展开了一场生死追杀。 在这部影片中,梁朝伟同钟镇涛以及王祖贤配戏。钟镇涛可算是前辈,王祖贤则是女演员中的红星,梁朝伟自然难以攫取到主角的位置。1990年,他以这部影片,第二次荣登最佳男配角桂冠。这样的成绩,并不能令梁朝伟满意,反而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有评论称,梁朝伟离开电视界,在电影界根本没有席位,以他的演技和资历,不可能成为主角。毕竟,香港电影界人才济济,有“东方好莱坞”之称,集中了所有演艺界的精华。梁朝伟能够成为无线电视台的头牌小生,但在电影界,却仅仅只能是配角而已,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一个字——难。 正当此时,台湾著名导演侯孝贤找到香港,给他拿来一个剧本《悲情城市》。 侯孝贤是台湾著名导演,曾数次获得金马奖最佳导演以及最佳剧情奖,如果谈到台湾言情片,或许与他无关,但谈起台湾文艺片,侯孝贤便值得大书特书。这样一个名导演,他所选定的影片,自然不俗。 《悲情城市》的背景是台湾基隆,一户林姓人家有4个儿子,父亲年迈,老大文雄主持家政。文雄因有女无子,另娶小妾。老二被日本人征调到南洋当军医,一去不返,妻子守了活寡。老三文良被征到上海,为日军做翻译,年轻的妻子留在家中。四弟文清自幼聋哑。日本投降,台湾回归祖国。老大的小妾生下了儿子。老三回来后,因汉奸问题,被打得精神失常。老四和好朋友小学教师吴宽容,经常与一群社会主义青年聚谈。一次,大家唱《流亡三部曲》,老三受歌声刺激,精神得以恢复正常,后与黑社会混在一起,从事伪钞生意,时常相互仇杀。老大小妾的哥哥亦参与黑社会贩毒。老三被捕,老大多方奔走,令其获释,却旧病复发。老四从事照相业,与吴宽容的妹妹结为夫妻。后台湾爆发反对国民党黑暗统治的二·二八事件,国民党血腥镇压,老四被捕,老大被杀。 侯孝贤希望梁朝伟出演片中的老四林文清。 这个角色,和梁朝伟以前演过的任何角色都不同。以前,他所演的,主要是韦小宝式的混混,以滑稽搞笑为主。这次的林文清,是个聋哑人,对梁朝伟已经是一种挑战,且他又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勤勉踏实的人,又和梁朝伟以前所演的任何角色不同。影片不仅表现了林家人尤其是林文清在失聪失语的世界里,处于社会的底层,立志追求自由民主的不屈精神,将他和宽美那苦涩而又凄美的爱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一个人格被践踏被扭曲的时代,造就了最底层人民最真挚的情感之歌。虽然是悲剧,却也是一部史诗。 和侯孝贤合作,原本是梁朝伟的一次机会,能够遇到林文清这个人物,更是梁朝伟的运气。可是,就像恋爱一样,梁朝伟在错误的时候遇到了正确的人,在他的心理和认识上,都没有适应这样一个角色,表演自然难以到位。 接下来的1990年,梁朝伟又回到香港,演了两部影片,吴宇森的《喋血街头》和王家卫的《阿飞正传》。 《喋血街头》讲的是20世纪60年代,三个香港青年去越南冒险,最后为了一箱金子反目成仇。第一次离开徐克和周润发,吴宇森很想突破以前的英雄片,因此弄出一个像散文诗一般的开头,渐渐过渡到气魄宏大的政治动荡、战争、俘虏营等越南乱世,通过影片,拍出了一种类似史诗般的感觉。这部影片中的三个香港青年阿b、阿辉、阿荣,分别由梁朝伟、张学友、李子雄扮演。 梁朝伟在这部戏中,难得地跃上了男主角宝座。这是一部男性电影,另外两位男主角,几乎与他平分秋色。而电影中张学友的表演,比他显得更为出色。这部影片,虽然获得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等几项提名,可最终一无所获,在票房上也是一个惨败的记录。 《阿飞正传》讲的同样是60年代的故事,背景是香港。影片的男主角旭仔是个反叛青年,渴望高飞,却只做着风流浪子。旭仔借买汽水的机会,挑逗苏丽珍成功,与之同居。可苏想的是结婚,旭仔不同意,于是二人分手。后遇到艳舞女郎咪咪,用耳环诱她返家。咪咪坠入爱河,不能自拔。歪仔半夜爬窗进入旭仔家,对咪咪着迷,咪咪只爱旭仔,不肯接受歪仔。苏丽珍想回到旭仔身边遭拒,向警察超仔倾诉。旭仔想寻生母,最后客死异乡。 影片中,张国荣演旭仔,刘德华演超仔,张学友演歪仔,张曼玉演苏丽珍,刘嘉玲演咪咪。这是一部结构松散的影片,有人物却没有完整的故事,更没有贯穿一致的线索。整部影片,靠的是导演超强的驾驭人物以及电影语言的能力,用极其出色的电影画面,直接切入人物的内心世界,给人一种心灵的激荡感。在商业片大行其道的香港,这部影片确实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因此,王家卫凭这部影片,获得金像和金马双项最佳导演奖。至于其他奖项,却是无缘。 梁朝伟在影片之中,仅仅只是最后有一个梳头的长镜头。据说,王家卫之所以安排梁朝伟在影片的最后露一露脸,是考虑要拍《阿飞正传续集》,准备请梁朝伟当第一男主角。只是因为资金问题,这个计划搁浅了。 其实,虽然梁朝伟在这部影片中仅有一个镜头,背后却存在着许多的辛酸。 在事业上陷入低潮,使得梁朝伟一度觉得在电影界完全没有前途,甚至产生息影的念头,是梁朝伟的辛酸之一。而那一年,刘嘉玲遭绑架,自己疗伤的同时,还要帮刘嘉玲疗伤,是辛酸之二。 1990年的梁朝伟,极度不如意。到了1991年,他似乎不再考虑剧本的质量。有人找他拍戏,他便会接下来。这一年,是梁朝伟从影以来,拍片最多的一年。分别有杜琪峰的《沙滩仔与周师奶》,邱礼涛的《中环英雄》,黄泰来的《魔画情》,于仁泰的《千王之王1991》,曾志伟的《五虎将之决裂》,程小东的《倩女幽魂Ⅲ道道道》和徐克、高志森的《豪门夜宴》。在这些影片中,稍稍有名气的导演和好的影片,他演不上主角;能演上主角的,影片又是糟糕之及,根本没有艺术性可言。到了1992年,他又演了吴宇森的《辣手神探》,杜琪峰的《踢到宝》和柯受良的《亚飞与亚基》。 在《阿飞正传》中,梁朝伟虽然仅仅只拍了一个镜头,可那个镜头令他突然悟到了很多东西,找到了演戏的感觉,拾回了自信。其后又经过一年的调整,他觉得,自己在演技方面已经完全成熟了。他必须让所有的制片人和导演明白,现在的他,已经有足够能力应对所有角色。 梁朝伟公开表示,此后,他不再接受最佳男配角提名。 这件事,显示了他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不仅顶着来自社会的巨大压力,更顶着来自内心的巨大压力。他一定要做到最好,否则,他宁可不做- 26、影响至今的刘嘉玲绑架案 事件发生于1990年4月,当晚,一帮娱乐圈的朋友约在一起去夜总会娱乐,玩到午夜。告辞离开后,有些人觉得不尽兴,约定在一个朋友家见面,继续再玩。这么晚了,还继续玩,自然不是唱歌跳舞,那会影响别人。最好的玩乐,便是打麻将。刘嘉玲是个麻将迷,这样的事,怎么能少得了她? 有人说,嘉玲在做什么?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曾志伟自告奋勇,说,我来打。曾志伟接通刘嘉玲的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她,问她来不来。她毫不犹豫地表示要来。曾志伟又问,要不要我开车过去接你?刘嘉玲说,不用了,我自己驾车去好了。你们先玩吧。 因为住在这幢楼里的朋友也是娱乐圈的知名人士,大楼的保安十分熟悉。而且,有名人的住所,保安会异常严格。他们进来时,向保安打过招呼,说明一会儿刘嘉玲要来。保安对刘嘉玲自然不陌生,答应说,等刘嘉玲一到,他保证开门放行。 曾志伟他们上楼后不久,那名保安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对他们说,不好,出事了。大家心里一惊,问他,出什么事了?保安说,刚才有一辆私家车开过来,因为他对刘嘉玲的车有点印象,所以正准备核实以后开门,却见那辆私家车突然失控,撞在了停车场的铁闸上。当时,他非常吃惊,正想上前查问,却见后面有一辆私家车迅速跟上来,停在那辆车旁边,从车上下来几个人,走到刘小姐的车旁。最初,那几个人隔着车窗和里面的人说话,保安以为他们是熟人,所以没太在意。可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竟然拿出什么工具,把刘小姐的车门给撬开了,将刘小姐从车里拖了下来,架着上了后面那辆车。那辆车迅速驶离了现场。保安心里大急,又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绑架,不清楚是不是该报警。那些人拉出刘小姐时,他已经看清楚,第一辆汽车里面,确实是大明星刘嘉玲,考虑到她的朋友在楼上,所以跑上来报信。 曾志伟等人一听,立即跟着保安下楼去查看。 他们看到一切确实如保安所说,那辆撞上铁闸的车,正是刘嘉玲的。车门是开着的,安全带用刀割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当时,刘嘉玲的几个好友感觉事态严重,立即打电话报警。 警方迅速赶到勘查现场,在现场见到一辆汽车,撞毁了一住宅大厦的铁闸门,警方在大门口附近的地上,捡获一只耳环。警方很快证实,那辆车确实是刘嘉玲的,她本人并不在车上,从车上遗留的种种痕迹判断,车主确实有被绑架的可能。因为保安并没有看清后面那辆车的车牌号码,一时难以判断车主被绑向何方。 这个案子,很快被重案组接管。 曾志伟等人担心刘嘉玲的安全,一直留在朋友处没有离开。 3个多小时后,天都快亮了,刘嘉玲突然出现在这幢大厦前。她的面色非常之差,情绪极度糟糕。在场的朋友,见这状态,心中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因此并没有追问她。 刘嘉玲后来被带回警署协助调查。据她本人向警方提供说,掳劫她的歹徒共有3名,主要是劫财,抢走了她一只名贵手表以及1000多元现金,然后将她放回。警方将现场拾到的那只耳环与她相对,却没有对上,证实那只耳环并不是她的,也因此怀疑当场并没有发生激烈挣扎。 接下来的第二天,刘嘉玲自己前往警署将这件案子销了。 事后,刘嘉玲对当时替她着急的好友做过一番解释,说当时她驾车前往,快到达时,发现有一辆私家车跟在自己身后,形迹可疑,她心中着慌,不小心撞上了大厦的铁闸。接着,后面上来的几个人,将她绑走了。他们只是劫财,并没有对她进行人身侵害。 事情在当晚闹得很大,第二天的报纸,均登载这一消息。1990年4月29日出版的第1120期《明报周刊》封面上,有关于这次绑架事件的标题。 虽说刘嘉玲表示只是劫财,可她毕竟失踪了3个多小时,各大媒体,对她失踪的这段时间,猜测纷纷。有一点,谁都可以想象,如果是一般的劫财,当场便可以将她身上的财物搜走,完全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将她绑到某个地方。劫匪不是不清楚,一名人质在手,时间越长,风险越大。如果不是为了标参,绑匪不至于会有如此动作。可3小时后,刘嘉玲被放回,显然不是劫财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侵犯。 几天后,有媒体表示,透过某些内线获得消息,刘嘉玲因为不肯和黑社会势力合作拍片,惹恼了这位黑社会人物,因此才被绑架。绑架之后,黑社会人物将刘嘉玲强行带至一处地点,脱光了她的衣服后,拍了很多裸照,并且对她进行了性侵犯。媒体更透露说,不久前,有一位红星被黑社会强迫出演全裸电影,如果不从,便要毁她的容。最后,她被迫无奈,不得不在数名黑社会人物尖刀的威迫下拍了这部电影。这部电影后来一度以录相带的形式,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媒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出这位影星是何人,可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叶子媚。 媒体也同时引述,早在几年前,某黑社会人物就曾威逼刘嘉玲,要求她拍电影,可刘嘉玲以档期安排不过来为由,严词拒绝,于是引起这位黑社会人物的强烈不满,曾当众掌掴刘嘉玲。此次被绑架事件,很可能是当年那次拒绝之后的泄愤。 刘嘉玲被绑架之后,媒体虽然猜测了一段时间,但因为当事人一口咬定只是劫物,并且从警署销了案,警方不再过问此案,媒体也没有更新的消息,自然也就平息下来。 没料到,5年之后,香港节目主持人钟慧玲在主持节目的时候,突然有人打她的传呼机留言。神秘的留言人称:“昨晚,杨××强奸了刘××,并拍下裸照兼勒索20万港元,你最好公开这件事,否则就要公开刘××和陈××同居的事实。” 钟慧玲接到这个消息后,非常害怕,又不敢找刘××,但她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一时间吓得六神无主,无所适从,急于打电话向朋友请教,问这件事应该怎么办。事情很快在一定范围内传开了,听到消息的记者,自然不肯放过这一爆炸性新闻。于是,有媒体公布了这一消息,只是没有公开点出名字,称恐吓信息中提到的是一位刘姓女星。消息一出,立即在香港娱乐圈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所有姓刘的女星,人人自危,急于澄清自己,通过各种方式出来声称消息所指的刘姓女星不是自己。有媒体将此事往刘嘉玲的头上扯,这也是可以想象的,香港所有刘姓女星中,刘嘉玲的名声最大。加上5年前曾经被绑架,媒体一度认为3个小时空白的背后,肯定有着更为隐私的内幕。此时有了这样一条信息,自然就将5年前的事给翻了出来,直指当时刘嘉玲被拍裸照并且被迷奸等等。 对此,刘嘉玲十分愤怒,召开记者会,公开澄清此事。她表示,这件事根本与自己无关,5年前自己被绑架,只是被劫财,根本没有强迫拍裸照的事。 尽管姓刘的女星急于声明,事件与己无关,可媒体就像一部庞大的机器,高速运转的结果,使得事态继续在扩大,影响力也更加地深远。令人十分不明白的是,正当媒体沸沸扬扬之时,有一名叫刘惠玲的女星自己站出来,承认说,她就是那名被迷奸的女星。此事与别人无关。 这一公开承认,使得事件尘埃落定。媒体的炒作,也顿时偃旗息鼓。 事态虽然平息,可整件事的背后,还是给人留下了诸多不解。这种事,一般人原本躲之惟恐不及,为什么有人偏偏要硬往里钻?人们不能不得出一个印象,刘惠玲的背后,肯定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胁迫。由此可见,香港娱乐圈的水深得很。早前就有传说,香港黑社会,正在瓜分娱乐圈,他们正在娱乐圈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似乎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话题回到1990年的那件事上。梁朝伟自己也承认,这一事件对他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差点令他和王家卫失之交臂。这话自然指的是《阿飞正传》。后来,他接受《联合早报》钟雁龄的电话采访时,曾简略地谈过那时的心情。他说,当年,他转入电影界发展,可一时没有摸清自己未来发展的方向,又因为陷在剧情里面,角色与角色,在自己的脑子里搞起拔河比赛,今天这个占上风,明天那个异军突起,令他一时间十分茫然。恰在此时,王家卫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在《阿飞正传》中演一个角色。能够和王家卫合作,他自然是非常高兴,希望借助这次机会,一扫几年来的阴霾,能够重振旗鼓。不曾料到,这时候刘嘉玲出事了,使得他不得不放弃了这次机会。即使如此,王家卫还是给了他机会,让他在最后出了一个镜头。 由这番话可以看出,刘嘉玲被绑架事件,对梁朝伟的影响确实是巨大的。 同一部《阿飞正传》,刘嘉玲和梁朝伟都有角色。刘嘉玲在里面演咪咪,整个戏差不多贯穿始终,戏份非常之重,甚至可以与演苏丽珍的张曼玉平分秋色。绑架事件发生在刘嘉玲身上,她尚且可以将这部戏演完,梁朝伟则仅仅只有一个镜头。可见事件对于他,不仅仅是影响,而是沉重的打击了- 27、梁朝伟遭遇王家卫 有评论说,王家卫将梁朝伟从一个明星改变成为一个艺术家。 梁朝伟觉得这一说法有些太过,关键在于,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艺术家,而是一个演员。或许因为自己天生的悲观情结,或许由于自己那种凡事认真的个性,他在每一部戏中,都比别人投入得多。有付出自然就有了回报。说他有艺术气质,那也是自然的事。 王家卫改变了梁朝伟,这是无可否认的。 梁朝伟说:“在《阿飞正传》里的那个镜头,对我来说意义非同一般。没有拍那部电影之前,我对演戏失去了兴趣,觉得自己怎么演都不能再进步了。然后就碰到了王家卫,我拍完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可以演成这样,突然间兴趣又回来了。跟王家卫合作的时候,他可以发掘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些内在的潜力。所以那个镜头对我来讲,有非常大的意义。”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自卑的人,一个悲观的人,永远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在哪里,永远只看到自己的缺点,向消极的方面发展。同时,他也颇有点自我欣赏地说,他能有所成绩,大概与这种性格还是有莫大关系的。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有这么多年来的更上一层楼呢?因此,凡事不能只看一面,都有它的两面性。从事物的两面性中,去找比较积极的一面,就会生活得开心一些。这是刘嘉玲教会他的,也是王家卫教会他的。 王家卫学的是美术设计而不是电影,1980年香港理工学院美术设计系毕业后,经过短暂的编导培训,开始从事剧本创作。在此期间,他曾写过13个电影剧本,并被提名香港金像奖最佳剧本奖。1988年,他开始担任导演,处女作是《旺角卡门》,亦名《热血男儿》。从一开始,便确定了王家卫电影的悲剧性格。 《旺角卡门》拍摄时,正是英雄电影大行其道的时候。所谓英雄电影,其名称来源于周润发的《英雄本色》,影片所讲的,并非通俗意义上的英雄人物,而是江湖人物。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是,在这类影片中,正面的警察退居了幕后,一直在电影中以反派出现的江湖人物,走到前台,成为“英雄”。电影强调的是江湖人物的义气以及最终结局的悲壮。闭幕时,英雄无一例外地死了,死得壮怀激烈,令人荡气回肠。 王家卫反其道而行。他讲的也是江湖人物,强调的同样是两个带点猥琐的小人物之间特别的情义,他们既没有通常英雄片的豪情盖天,也没有舍生取义的英雄主义色彩,他们无助、卑微、冷酷,充满了反英雄主义的情调。最终这两个人物也死了,却并不壮烈,反而死得悄无声息,透视出一种生命的无奈。 在《旺角卡门》中,王家卫的合作伙伴是刘德华、张学友、张曼玉和万梓良,没有梁朝伟,接下来拍《阿飞正传》的时候,他再一次找来了刘德华、张学友和张曼玉。同时也第一次找了梁朝伟。 由于意外,梁朝伟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参加演出。即使如此,王家卫还是对梁朝伟极其有限的演出恋恋不舍,在影片的结尾,给了梁朝伟一个镜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镜头竟然让那些影评人大声叫好,甚至有“梁朝伟一出现,令影片中的其他人都黯然失色”的说词。 这次合作之后,一连拍了很多部影片。1991年演了7部,1992年演了3部,到了1993年,竟然一口气演了10部。而在此之后的1994年至2002年的9年时间里,梁朝伟也只不过演了25部电影,几乎和那3年数量相当。90年代最初几年的二十多部影片中,梁朝伟的表演,虽然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可影片本身,相当一部分非常一般。他本人后来总结自己的12部电影,1993年以前的,仅仅只有《青春差馆》、《人民英雄》和《悲情城市》3部,而这3部电影,除了侯孝贤的《悲情城市》,另外两部,均是他在无线时期拍摄的。 在这几年中,梁朝伟没能和王家卫合作,似乎是王家卫没有准备好。到了1993年底,王家卫突然找到梁朝伟,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本子,是根据金庸小说改编的《东邪西毒》。 听说演金庸戏,梁朝伟异常激动。他是演金庸戏出道的,也是演金庸戏走红的。由他所演的几个金庸人物,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堪称金庸武侠电视的经典。梁朝伟问王家卫:“你准备给我哪个人物?”王家卫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开拍的时候,梁朝伟有些迷茫了,这哪里是金庸戏?只不过是用上了金庸小说的名字以及金庸小说的人物,整个戏,完全是王家卫的。 开拍了,所有演员拿到的,只是当天要拍的剧本。梁朝伟大急,找到王家卫,挥着那几张纸说:“让我怎么拍?剧本就这么几页纸,剧情往后怎么发展,我心里完全没底。”直到此时,梁朝伟才知道,他在剧中演的是个盲武士,也是一个名叫桃花的女人的丈夫。王家卫在一旁偷着乐。他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些演员,演戏演得多了,每个人都觉得掌握了技巧和知识,导演说一声开始,他们的脑子里,全都是自己早已想好了的一切。可他要的不是表演,而是真情流露。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将全部的剧本交给演员。 电影拍完了,如果问梁朝伟,这部戏拍的是什么?他只有一个回答:不知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别的导演拍戏,用胶片时极其节省。王家卫不同,他说一声开拍,便一阵猛拍。一部电影拍完时,演员觉得所用的胶片,比其他导演多出几倍。这么多镜头,看上去完全是断裂的,王家卫会怎么剪,演员心里,确实是没底。 电影上映了,演员自己跑去看。看第一遍,一心想知道哪个镜头用在了哪个地方,完全只注意镜头的分配了,片子看完,对于剧情一无所知。于是看第二遍,这一遍是既找镜头,又了解剧情。演员们不得不佩服王家卫,那么多镜头,他还真的舍得剪。剪出来之后,演员们发现,自己有很多非常得意的镜头不翼而飞,全都被王家卫给枪毙了。 其实,王家卫也并非完全枪毙,他的每一部戏,往往有几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像《阿飞正传》,在香港上映的版本,同台湾的版本是完全不同的,更不同的是在美国上映的版本,据说是所有版本中最短的,也是最有艺术性的。除此之外,王家卫本人手里还有一个版本,那是一个最长而且秘不示人的版本。 直到看第三遍时,演员才真正知道自己所演的是一部什么样的戏。 戏中,欧阳锋(张国荣)在兄长成婚当天离家出走,因为嫂子(张曼玉)是他最爱的女人。他隐居在一个沙漠小镇上经营旅店。这实际上是间杀人中介站,欧阳锋除了通过这间旅店结识江湖豪客,更兼杀人越货。剑客黄药师(梁家辉)是欧阳锋的好友,每年和欧阳锋相聚一次,畅叙情怀。黄药师是个风流浪子,既迷恋好友的老婆桃花(刘嘉玲),也迷恋欧阳锋的嫂子。桃花的丈夫盲武士(梁朝伟),是欧阳锋手下的杀手。盲武士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却又不得不为欧阳锋的旨命而浪迹天涯。他知道自己快要彻底瞎了,便想在完全失明前最后见桃花一面,可在由欧阳锋安排的厮杀中丧命。桃花得知这一消息,愧悔难当,永远离开了黄药师。这位黄老邪难以割舍这段感情,喝下名为“醉生梦死”的酒,忘记了一切。慕容燕和慕容嫣是同一个人,因为有人格分裂,因此一会儿是哥哥慕容公子,一会儿又是妹妹慕容嫣。黄药师和慕容公子交好,说,如果你有一个妹妹,我一定娶她为妻。慕容公子变成慕容嫣,去赴黄药师的约会,可黄药师没有赴约。慕容公子于是恨黄药师,出巨款让欧阳锋杀黄药师。慕容嫣因为哥哥要杀他心爱的人,又要求欧阳锋杀哥哥。村姑(杨采妮)请杀手替弟弟报仇,被欧阳锋拒绝,初出江湖的洪七接过了这单生意。 最后的结局是,黄药师为情所困,隐居桃花岛,绰号东邪。洪七接管丐帮,成为一代帮主,号为北丐。慕容重新确定形象,练成绝世剑法,取名孤独求败。只有欧阳锋,在嫂子临终之前才知道,原来,她心里爱的一直都是自己,却又一直和这种爱在战斗。她说:“我以为我赢了,其实我输了。”绝望中的欧阳锋,火烧小店,返回故乡,从此有西毒之称。 在这部戏里,梁朝伟的表演,和金庸没有丝毫关系。他所演的盲武士以及刘嘉玲所演的桃花,在金庸小说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人物。 梁朝伟在影视界靠一双眼睛成名立万,可王家卫偏偏反其道而行,一定要让他最得意的演技消失无形,让他那双引以为傲的眼睛黯然无光。这对梁朝伟,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王家卫玩武侠,玩出了一部经典。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异常精彩。尤其是梁朝伟,他的表演,成了戏中最主要的闪光点。尽管他的戏比张国荣以及梁家辉要少得多,可张国荣的演技虽然一流,却在表演欧阳锋这个魔头式人物上面,其俊朗的外型成了弱势。 最为重要的是,和王家卫合作,让他重新拾回了自信,也开始领悟到,电影和电视还是有不同的。电视更重视的是情节,情节的曲折和扣人心弦,能够让观众忽视演员的表演。加上电视是连续剧,一场紧接着一场,偶尔有什么瑕疵,观众也会理解。电视剧可以靠语言来推进情节,许多细节,均可以为语言掩盖或者强调。电影则不同,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要演绎一个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靠的不一定是情节,而是人物性格。语言在电影中要求特别精炼,说多了废话,电影肯定不经典。如果人物性格不突出鲜明,很难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那么,演员在这部影片中的表演,只能说是失败了。凡此种种,靠“演”是很难两全其美的,所以,演技的最极致不是演,而是让一切自自然然地流出来。 和王家卫合作,梁朝伟突然开窍了。就拿《阿飞正传》中那惟一的镜头来说,他当时演的是一个赌徒即将参加赌博,离开家门之前,要做一些准备。一般人出门会干什么?梁朝伟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概念,只是想当然地表演。可是,才刚刚演了一会儿,王家卫叫停了。 王家卫问他:“你这是赌徒出门,还是演员出门?” 梁朝伟猛地愣了一下,暗想,有区别吗?转而再一想,对呀,如果没有区别,何必要演这场戏?演电视剧的时候,许多没有意义的镜头,就这么一带而过。可演电影不同,每一个镜头都需要精雕细琢,对人物起到烘托作用。赌徒出门,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他问王家卫,王家卫也不清楚,对他说:“你去找个赌徒问一问。” 立即打电话,约了几个喜欢赌博的朋友一起吃饭。这些人只是喜欢赌博,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赌徒。又通过他们,约了几个算是赌徒的人。赌徒们也不完全清楚自己出门前要做些什么。这个说,肯定要穿上最能令自己开心的衣服,尤其是以前给自己带来赌运的衣服。那个说,头发很重要,一定要梳顺,头发顺了,运气也就顺了。还有人说,出门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脚,哪只脚先迈出门槛,是非常讲究的。没有一点是共同的,一切都因人而异。梁朝伟不问了,和他们闲聊,聊起赌场上的一些趣闻,结果听说了一件事。几乎所有的赌徒都非常注意自己的手,就像歌唱演员爱惜自己的嗓子,钢琴家爱惜自己的手指以及模特儿爱惜自己的腿一样,赌徒异常爱惜自己的双手,甚至超过了他们。这是因为,赌博是靠双手来完成的,尤其是那些善于出千的赌徒,双手是他们获胜的法宝,赌徒一生中,花在双手修饰上的时间,是最多的。 梁朝伟突然间心头大亮,原来,赌徒出门,和一般人还真有不同之处。他不懂怎样修饰自己的双手,只好请教刘嘉玲。刘嘉玲每次修指甲,他都要求她再多做一套,帮他也修一修。她做的时候,他就认真地观察,仔细地揣摩。 再次开拍,他心中有数了,极其认真地梳头,极其认真地修指甲。王家卫还真是非同凡响,竟然从头至尾跟着拍,一个镜头,拍了好长时间。拍完之后,将胶片冲出来一看,所有人全都在心中叫了一声ok。 梁朝伟突然明白,哇,电影原来就是这样演出来的。它不是演员演出来的,而是极其自然地从心里流露出来的- 28、冲浪的人生永远在高潮和低谷间 梁朝伟是个很悲观的人,面对这个世界,他往往很自卑,看别人的时候,总是觉得,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生活得好。就连他卖报的时候,推销冰箱空调的时候,人家做着同样的事,他也觉得人家是开心的,而自己是忧郁而痛苦的。 然后,他开始演戏了,这个职业让他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快乐,因为演戏时,他做的是别人,而不是做自己。他完全可以将那个自卑而又令他不快的自己扔掉,开开心心痛痛快快地做一回别人。 这种感觉非常美妙。 演了好多年以后,他开始发现,其实演戏也同样不可能逃离自我。他说:“其实一样是自己,说出的话是我自己的话,流下的泪也是我自己的泪。” 林燕妮说,在香港影视圈,梁朝伟是一个异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事业的高峰和低潮之间徘徊,可梁朝伟似乎从来没有过低潮。他的演艺事业,一直都处于浪尖之上。 这种说法,实在是一种误解,梁朝伟显然是有低潮的。只不过,他的低潮,在他的心灵深处,而不是观众所能见到的影视剧里。他整个演艺生涯中,最大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低潮,在遇到王家卫之后逆转了。他也因此开始意识到,人生其实就是一个过程,是一个体验的过程。任何积极的东西,也往往会有消极的一面,而任何消极的因素,也都会有它积极的意义。这种积极和消极对个人的影响,不在乎它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而在于个人的取舍。从消极的事物中,你取了积极的意义,那它一定可以对你的人生产生积极的影响。 一般的演员都害怕失败,梁朝伟不怕。他说:“要是不让我失败,下回我可能犯同样的错误,一定要谨记着。要是我曾经做得好过,下回这优点自然还会存在。不过,不要整天只记着自己的优点,不然会渐渐自大和骄傲。” 关于人生的高潮和低谷,他有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冲浪。 冲浪是梁朝伟喜爱的运动之一。他尤其喜欢在台风到来之前去海里滑水。他说,那时比任何时候感觉都好,因为海在那时显得极为特别,整个海都是静的,静得让人怀疑那是不是真的海。他喜欢这种静,也喜欢享受这种静,这让他体验到了一种人生的哲学。 当他向前冲的时候,前面的浪头,看上去高不可攀,似乎随时都会将他吞噬。如果他害怕,那么,浪就会变得异常强大,就真的会将他淹没。人毕竟有一种向上的欲望和冲劲,总会想,冲上去再说。于是,真的冲上去了,这时便会想,其实也没什么嘛,浪头并不如当初想象的那么吓人,并不那么强大。到了浪尖之上,你又会有一种新的体验,你不可能永远站在这个顶端,你一定得下来,你想站在这个顶端不动,就会被浪卷走。你只有从顶端下来,才能冲向更高的那个浪尖。 海是无言的,哲学只在人的感悟之中。 此后,王家卫给梁朝伟送来了《重庆森林》。 《重庆森林》?乍一听这片名,立即就觉得很王家卫了。重庆有森林吗?大家通常知道的是,重庆有山,那里是山城,重庆有江,那里嘉陵江和长江汇流,却不知道重庆有森林。最绝的是,任何一个人,最初看到这个片名,便会以为与重庆有关,事实上,从头至尾,整部影片与重庆一丝关联都没有。有影评人去为王家卫找原因,说是当初他4岁的时候,举家由上海迁往香港,住在一家叫重庆旅馆的地方。整个故事,就是他童年记忆的延伸。 影片完整地呈现在人们面前时,大家尚且无法完全弄清王家卫到底想表现什么。当初,梁朝伟他们拍这部戏的时候,就更加不明白了。 王家卫或许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演员真的明白了,这戏还能拍下去? 影片完成后,演员们发现,王家卫在影片中,似乎表现了两个完全独立的故事。一个故事中,金城武只是一个符号,一个编号223的警员,这是一个极其普通平凡的人,毫无诗意且拖沓地生活,并不浪漫却无法忘却地恋爱。爱情的失意,让他长时间地无法解脱。于是,他整日无所事事,后和一个在酒吧偶然认识的女人短暂地相遇,短暂地了解,短暂地接触后,将彼此嵌入记忆里。这个故事往下会怎样发展?谁也不知道,似乎生活中常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最后通常都是相忘于江湖。然后,金城武出现在一间小食店,老板告诉他,店里新来了一位店员阿菲,问他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就得手脚快点,不然就成别人的了。于是,王菲出场了,梁朝伟也出场了。金城武却永远地消失了。观众总希望金城武再度出来,可电影已经开始讲述别人的故事。别人自然不是金城武和林青霞,而是梁朝伟和王菲。在影片中,梁朝伟同样是一个符号,没有名字,没有家人,只有职业和编号。每天晚上下班后,梁朝伟都会来到小店,买一份厨师沙拉给女友当宵夜。老板说,你何不买一份薯条?也好换一换口味。下一次来,厨师沙拉换成了薯条,老板又建议他换比萨,结果是女友也觉得需要换口味了。王菲是新店员,一个常常迷失在音乐之中的店员。可就在这种迷失之际,她注意到了梁朝伟,并且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情感。其实,梁朝伟在等待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一班误点的飞机,似乎永远都没有到达的时候。等她终于到达的时候,梁朝伟又不在。于是,她留下一封信走了,信留在王菲手里。王菲要将信交给梁朝伟,梁朝伟却忘了拿走。王菲要了梁朝伟的地址,说是给他邮过去,岂知却梦游般地到了他的家里。 整部影片看完了,不明白王家卫到底要表达什么,又似乎确实感觉到,这样一个被剪接得纷乱而零碎的故事,确实就是发生在生活之中的,就是自己身边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评论者说,王家卫把电影的生产过程看成一场游戏,乐此不疲。在他的影片里,人物大多孤独而自闭,同时又渴望爱情,渴望交流,又在选择与逃避之间摇摆不定。按他自己的说法,其影片主题就是“拒绝”二字,因为害怕被拒绝,而拒绝一切。所以,在王家卫眼里,都市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就像每个人记忆中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重庆。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人和人组成了森林,森林中的每棵树都是孤独的,都是与别人相隔绝的,都在相互逃避着。 王家卫让演员们表演。他说:“别理剧本,就按你所想象的演。”演员演的时候,他却指挥摄影师在捕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城市的天空,王菲眼中鱼缸里的金鱼,金城武的汗水等等。里面有一组林青霞的镜头,晃动得特别厉害,电影上映后,大家都说,这是王家卫特殊的表现手法,堪称经典。 可事实上,那一组镜头,并非王家卫最初设想的,而是一次典型的无心插柳。拍摄这部影片时,并没有拿到有关批文,而档期又安排得很紧,必须在25天内完成。王家卫从来都没有试过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拍一部戏。他是那种需要预热的人,最习惯的是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琢磨,从来都不会顾惜胶片。这次不同了,他得和时间赛跑,即使没拿到批文,也不得不匆匆上马。没有批文就不合法,拍摄的时候,难免会有阻滞。果不其然,拍那个镜头的时候,警察出现了。那时,林青霞戴着假发,正往前走,摄影师杜可风扛着摄影机跟在她身后拍。突然出现的警察挥舞着警棍,追打着杜可风。杜可风既要逃避警察的追打,又要拍下林青霞的镜头,结果,整个镜头看上去显得摇晃不定。 王家卫说,杜可风的胳膊、肩膀都受了伤。我的头也被打了,因为我就在旁边。 最后剪辑的时候,王家卫也曾考虑是否不用这个镜头,但他反复看过之后,发现这个镜头非常绝,充分体现了林青霞在影片中那种影子般的迷离。果然,影评家们对这个镜头大声叫好,说是“告诉我们她心情极不稳定”。 跟王家卫合作了几部影片,梁朝伟真的懂了王家卫?王家卫到底希望他在这部戏里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并不十分明白,可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演了。他演了他自己,一个极度自闭,又在生活的森林中挣扎的男人。他常常想逃避,希望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有适合他的世外桃源。因为这些根本不可能存在,他便像乌龟缩起自己的头一样,收紧了自己,沉浸在一个完全自我的世界中。这时他想到了什么?想到了自己从前一个人躲在厕所里。他会觉得,那里才是最安全最适合自己的,那里才是最熟悉自己也最亲近自己的地方。 《重庆森林》里面,他的空姐女友离开了,他因此觉得他永远失去她了。可实际上,她又回来了,她曾经找过他,曾经给他留过一封信。他甚至不愿去看那封信,不愿了解一个自己所不愿见到的事实。其实,结局很可能是两个,甚至是三个或者更多。可在他的心里,绝对只有一个结局,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看到毛巾湿了,他觉得又是她在流泪,看到香皂变单薄了,他以为她又瘦了。她永远地存在于他的生活中,存在于他所建立的那个极其自我的内心世界里。 他或许永远都不能真正懂得王家卫。可他懂得自己,懂得自己原来还可以有另一种电影人生。这种电影人生,不是靠自己对剧本的精确理解以及完整把握然后表演出来的,而是从内心流露出来的。你或许也可以说是玩出来的。有人问他,你拍了王家卫的戏,你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吗?梁朝伟不明白。和很多人一样,或许前面他以为自己明白了,可到了后面,他又糊涂了。 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他其实并不需要完全懂得王家卫,但他必须懂得他自己- 29、和陈英雄携手演绎哑巴诗人 曾几何时,梁朝伟不断地演配角,越演下去,越是感到压抑。甚至拿到最佳配角奖,他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讽刺。 可此一时彼一时,心理期低潮一旦过去,对许多事,又有了不同的看法。他会觉得,人生并不一定时时刻刻要当主角,就像电影中的许多人物一样,主角和配角,都是可以相互转变的。当警匪片大行其道的时候,警察是绝对的主角,黑社会成员,永远都是反派角色。但是,或许在某个时候,情况变了,周润发演的《上海滩》或者《英雄本色》,黑社会人物也成了第一主角,由此形成一波风潮。几年之后,风向又变了,《旺角卡门》里一个不起眼的黑道小混混,竟然也成主角了。 主角的含义是什么?主角和配角的关系,永远是相对的。父亲对于孩子,父亲可能是主角;孩子对于芭比娃娃,自然孩子是主角了。一个人,在演电影的时候,是主角,回到现实生活中,比如在父母面前,在妻子面前,可能就只是配角了。 永恒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是自己的主角。 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主角还是配角?只要戏好,只要能够真正令自己从中体验到一种新的人生,主角或者配角,又有何妨? 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时,陈英雄找梁朝伟来了。 陈英雄是梁朝伟的同龄人,都出生于1962年,梁朝伟出生于年中,陈英雄出生于年尾,同样是属虎的。当然,梁朝伟不清楚陈英雄是否了解中国的属相,因为他是一个越南人。在此之前,陈英雄在法国当导演,拍了很好的片子,在国际上获过奖。梁朝伟没有料到,这个越裔法国人,有一天会跑到香港来找他,希望和他合作拍片。 梁朝伟非常奇怪,问他:“你怎么想到找我?” 陈英雄说:“因为侯孝贤。” 梁朝伟明白了,侯孝贤的《悲情城市》,在台湾拿了金马奖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奖,那是他第一次和金马奖擦身而过。虽然获奖没有自己的份儿,可自己演的影片,能够获得这个在港台电影人心目中极有分量的奖项,他还是非常开心的。接着,这部影片又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使得梁朝伟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国际影坛。这是他迈向国际影坛的第一步。 陈英雄就是看过《悲情城市》,才对梁朝伟留下极其深刻印象的。 陈英雄出生于越南,14岁才移民法国,定居于巴黎。最初,他在法国读的是哲学,后来又转入路易·卢米埃尔学院,学习摄影技术。那时,他已经立志毕业后做一名导演了,可他觉得,导演不是学来的,而是靠一种天分,所以,他没有选择学导演,而是学摄影。陈英雄的电影起步,是靠两个小短片——《南雄的妻子》和《望夫石》。这两部短片,迅速引起了影界的瞩目,《望夫石》更是获得1992年里尔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 在此之前,他只拍过一部长片《青木瓜的滋味》,这部影片在1993年的戛纳电影节上,获得金摄影机奖,令他一举成名。 《青木瓜的滋味》是一部有着唯美倾向的电影,讲述一个叫梅的乡下女孩,踩着胡志明市小巷的青石子路,来到城里当帮佣,学习烹煮青木瓜这道家常菜,然后遇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演出一幕动人的故事。这是一部东方化的灰姑娘童话。可在这个灰姑娘的身上,陈英雄加进了许多现代电影元素。梅的身上,闪烁着东方特有的美丽、宁静和智慧。梅的生活中没有挣扎和奋斗,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坦然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与环境。因此,她的身上,闪耀着一种特别的自然纯朴之美。 陈英雄非常强调画面、音乐、灯光等电影手法的运用,缓缓的民间丝竹乐、优雅别致的钢琴曲,柔和的灯光效果以及唯美的影像构图,就像一幅充满东方韵味的水彩画。 陈英雄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在越南南部度过,那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时期,漫长的法国殖民统治结束时,人们以为从此可以过上有尊严的日子,不曾想在超级大国的暗中支持下,内战又起,南北分裂,随后卷入了更惨烈的战祸之中。在这样一种大背景下,生活在底层的普通市民,他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政客、贪官、污吏以及各种帮会组织的手中,无论他们怎样挣扎,也摆脱不了悲剧命运。 他告诉梁朝伟,很早他就希望将自己的这种感觉表达出来,直到最近,他才意识到想法成熟了。所以,他想将自己的想法变成电影。 一听这样的背景,梁朝伟就来了兴趣。几年前侯孝贤拍的《悲情都市》也是有历史背景的,这种背景,往往给影片增加一种悲壮感,也赋予影片中的人物一种特别的使命感。他喜欢这些东西,这让他有一种走进了史诗的感觉。 既然梁朝伟有兴趣,陈英雄便开始给他讲述自己要拍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3个人。和王家卫有点类同,陈英雄似乎并不在意电影人物的名字。或许,在他们心目中,人原本就不应该有名字的,只是作为人这种众体之中的一种个体符号吧。在陈英雄即将拍摄的影片中,男主角是车夫,女主角是姐姐,第三个人物是诗人。 车夫和姐姐的身份相应比较单纯,由于生活所累,父母双亡,和祖父一起生活。车夫靠租用大姐头的一辆人力车。拉客为生,姐姐在家照料家务。诗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诗人,可在那个时代,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诗,况且,诗人又是一个哑巴,在那样一个社会中,根本无法生存,只好沦为黑社会组织的帮手。故事就在这几个人中间展开。 当时,西贡(后改名胡志明市)的色情业泛滥,黑社会组织需要有更多的新鲜女性满足嫖客的要求,以维持生意的兴隆。他们看中了姐姐,于是偷走了车夫的人力车。车夫不得不以身相赎,成为大姐头手下的黑帮成员。姐姐在不久后,被迫开始色情服务,而看管姐姐的任务,便落在诗人头上。诗人有个毛病,一旦紧张,就会流鼻血。他第一次目睹姐姐从事色情交易时,流鼻血了。那时,他已经有一种感觉,自己爱上了姐姐。车夫跟人火拼几次之后,不再紧张了,甚至从中体验到了可以主宰他人命运的快感。终于有一天,姐姐被一名嫖客强奸,诗人愤怒了,将那个嫖客杀掉。那名客人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诗人面临被黑道追杀的危境,绝望之中,他点起一把火自焚而死。 陈英雄告诉梁朝伟,他将在电影中加进许多的写实元素,真实地表示当年西贡街道的场景,用接近写实的手法,表现强奸、暴力等场面。后来拍出的电影中,甚至有一个杀人过程的全记录,先用胶布封住被杀者的嘴,然后用刀割开他的动脉,此人便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死者在挣扎时,踢翻了一把椅子,那椅子便躺在一条很平常的巷子里,所有人对此熟视无睹,似乎那是一件太平常的事。 陈英雄给梁朝伟的角色,是那个哑诗人,一个真正的配角。 相对于车夫,梁朝伟更喜欢诗人。不仅仅因为他是个哑巴,还因为他是个诗人,同时,他还是一名卑微的黑社会成员。他一人兼有几重身份,作为诗人的血,它是高贵的,但作为黑社会成员的血,它又是邪恶的。作为一个生活无着,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在那种地方挣扎生存的人,它的血,又是卑微的。他还是一名残疾人,因此,它的血,还是自卑和孤独的。同时,他的身上,还有着很纯的爱情,甚至比普通人更加浓烈的情。这个人物极其丰富,层次分明,他身上的一切,深深地吸引着梁朝伟。 在这部影片中,梁朝伟的表演,原本是应该出彩的。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还真是难以碰到这么一个有特点的人物。像《重庆森林》中的警察,同样是一个普通的下层人物,除了内向和自闭以外,再无更明显的特征。当然,总体上说,这个形象,多少有点延续《悲情城市》中文清的形象。可诗人的形象,比文清要复杂而有层次,内心深处强烈的冲突,也会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最终影片出来时,梁朝伟的表演,似乎并没有突破文清,这一点颇令人遗憾。 曾有人问过梁朝伟,和陈英雄合作,会不会同其他导演不同?梁朝伟承认,陈英雄确实是不同的。他是学院派,每做一件事,都有理论作为指导。像王家卫、徐克这些导演,你会觉得他们完全是意识流的,前一分钟不知道后一分钟要拍什么。陈英雄不同,他在正式开拍之前几个月甚至几年,所有一切,都已经心中有数,甚至连用什么音乐,配什么样的画面,构图怎样等等,一切都已经了然于胸。 于是,便又引出了一个问题,梁朝伟在这部戏中的表演差强人意,是不是因为陈英雄作为导演,给他的自由发挥空间太少?梁朝伟说,他对越南的历史以及当时的现实情况并不熟悉。为了让他了解越南社会的情况,陈英雄给了他很多资料,他们也常常在一起讨论影片。应该说,陈英雄给他自由发挥的空间还是足够的。陈英雄和王家卫或者侯孝贤还不同。梁朝伟拍过王家卫几部影片,彼此也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但交流的机会并不多,平常也没什么来往,除了在片场上的一些交流,拍完一场戏之后的交流,都非常之少。陈英雄就不同,彼此年龄相当。他去越南拍戏,在当地不熟悉,又没什么朋友,陈英雄就一直陪伴着他,常常一起吃饭,或者是看画展。 如果说,梁朝伟在这部戏里的表现,稍嫌不足,或许有两方面原因,一是他身在越南,对当地的环境不是太熟,情绪自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越南离香港似乎也太近了一些,他又是那种受不了约束的人,兴致一来,立即飞回了香港。或许,陈英雄对他太好了,如果在这方面给他一些约束,结果会好一点。 另一方面,陈英雄毕竟是学院派,和梁朝伟的观念之间,会存在一些分歧。这种分歧不是根本性的,却也对他把握角色多少有些影响。更多的时候,他得努力去适应陈英雄早已经设计好的音乐、画面等等,这样似乎对梁朝伟的自由发挥,会有一定的影响- 30、与花瓣共浴是一种另类的享受 王家卫就像一个冬眠人,每拍完一部戏之后,总有一个时期的休眠。 1997年,王家卫又一次冬眠期过去,他拿出来的一部新戏是《春光乍泄》。 初听片名,梁朝伟就知道,这是一部非常吸引人的戏,至少是非常吸引他。当然,王家卫永远都是王家卫,他在片中搞什么,你永远不可能完全洞悉。 王家卫说,这是关于两个男人的戏。 梁朝伟一阵惊悸,两个男人?搞gay?他演过很多角色,却还没有涉足过同性恋题材。一方面,他感到了某种挑战;另一方面,似乎又与他自己的性取向有些背离,因此心怀忐忑。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者,还从来没有思考过有关同性恋的问题。看起来,似乎该是思考一番的时候了。 离开王家卫,梁朝伟就思考这一问题,可是不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一角色的难度。刘嘉玲和他开玩笑说,你就将他想象成是我。梁朝伟说,那怎么相同?我们已经合二为一,就像是一个人,我们彼此熟悉,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心里在想什么。刘嘉玲想想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是太熟悉了。熟到了爱情被感情充满,就像是一对兄妹,像两个从前一世前几世就已经是在一起的人。她说,那就当成别的女人,比如关大美人,或者张曼玉。 梁朝伟努力地去想,可是,张国荣怎么可能是关之琳?又怎么可能是张曼玉? 王家卫选择的拍摄地点是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王家卫是个足球迷,尤其是喜欢阿根廷队,更喜欢阿根廷的球王马拉多纳。他选择这个地方拍《春光乍泄》,大概就是想借机亲近这位曾为世界足球留下神话般传说的球王吧。 梁朝伟以及其他人曾问过王家卫,为什么选择阿根廷?王家卫说:“因为阿根廷是能够去的离香港最远的地方,充满放逐的感觉与怀旧的情绪。”这句话说得非常艺术,看似有很深的内涵,其实,认真想想就不难理解了。他这次表现的是同性恋题材,这种恋情在亚洲社会不被承认,甚至被认为大逆不道。这是一种边缘感情,因此,他才希望演员有一种被放逐的感觉吧,那或许就是同性恋者内心最深处的真实反映?王家卫不是同性恋者,可他对这种感觉的把握,令梁朝伟惊讶。 张国荣似乎事先已到了阿根廷,看上去,已经游览过了不少地方。梁朝伟他们大队人马到达后,前往当地一家餐厅吃饭,张国荣姗姗而来。 梁朝伟和哥哥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在香港时,也多有接触。对于哥哥的性取向,他是知道的,平常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朋友相处,注重的是友情。可这次不同,他要和哥哥演一对同性恋人,说不清怎么回事,心里不知不觉间矗起了一座山。张国荣在餐桌前坐下来,和每一个朋友打招呼,仍然是那么风情万种。他讲着自己的见闻,并且在香港话中,夹杂着一连串的西班牙语。 张国荣显然意识到了梁朝伟心底深处的障碍,却又不露声色,总是约他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吃饭。他会将吃饭的场合设计得很富有情调,让人感觉就像是一对恋人在约会似的。张国荣会主动叫一瓶红酒,陪着他浅酌。最让梁朝伟感动的是,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张国荣一直都在拉肚子,每隔很短的时间,就要跑一趟洗手间。这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折腾一天两天,浑身都会精疲力竭,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即使如此,张国荣仍然十分努力地同梁朝伟“培养感情”。 他们这次去阿根廷,运气不是太好。由于经济危机引发了政治危机,阿根廷社会出现急剧动荡,许多城市工人开始罢工。最初的一个半月,他们几乎是被困在酒店里,什么都干不成。 梁朝伟享受孤独的感觉,尤其喜欢在周围很热闹的时候享受孤独,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享受孤独。一旦到了不熟悉的环境,孤独就绝对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煎熬,一种窒息。他虽然常常在外面奔波,却一直没有习惯住在酒店里。陌生的酒店环境,令他感到恐惧和无助。若是离香港近的地方,他会经常地跑回去,去呼吸一下自己熟悉的空气,去听一听自己熟悉的海涛声,去看一看自己所经营的那个家。可现在在阿根廷,正如王家卫所说,这是一种被放逐的感觉。 如果是从前,梁朝伟可能会因此发疯。和刘嘉玲在一起这么多年,最大的获益,就是他的心境渐趋平静,学会了调节自己的生活,即使再恶劣的生活环境,他也可以将一切调成一杯浓浓的鸡尾酒。 那些百无聊赖的日子,除了和剧组成员们聚会联络感情,梁朝伟花了很多时间调这杯异域生活的“鸡尾酒”。他买了很多花瓶,摆在房间里,又买来很多鲜花,将那些花瓶插满。只要推开门,顿时有一股很浓的花香扑鼻而来。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品味着这花的芬芳,渐渐就心旷神怡了。冲凉的时候,他会在浴缸里放满水,然后小心地将花瓣摘下来,泡进浴缸中,然后与花瓣共浴。 谈到这种感受,梁朝伟说:“看上去好像很无聊,但是水里花香,很享受。让自己好开心好舒服,让朋友也好开心好舒服。” 由此,我们看到了梁朝伟身上最显著的变化,以前,他享受孤独是在洗手间里,独自一人捧着一本书,在厕所里蹲上几个小时。现在,他仍然在享受孤独,仍然是在洗手间里,却是在享受着生活的芬芳。 林燕妮说:“这个与花瓣共浴的男子,常常提及‘享受’,那不是物质享受,而是感性上的享受。他享受演戏的过程,他享受看白云,浮云掠影般地从眼前飘过。”自然,他也享受孤独,享受冲浪,享受与花瓣共浴,享受其他一切最自我的平静。 例行的烧香拜佛之后,第一个镜头开拍了。 因为是开机仪式,所以,这第一个镜头,剧组所有成员都在现场观礼,现场还有很多记者。王家卫也真够绝的,一上场,就要梁朝伟和张国荣接吻。不是普通的男人和男人拥抱然后吻一吻面颊,而是绝对带有性意识的接吻。 梁朝伟想到了刘嘉玲的提示,就当是和她在一起。他很想有那种心态,可无论如何做不到。他又想,就当是和关之琳张曼玉等女星拍戏,可是,心理上还是达不到那种境界。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真是太难了。 记者问他:“与男人接吻和与女人接吻有什么不同?”他坦率地说:“会很尴尬吧……我会照做。不过,可能需要心理辅导。” 王家卫是那种往往将故事弄得很不连贯,甚至是完全错乱的导演。他用这种特殊的表述方式,表达他对人生的看法。可在《春光乍泄》中,他似乎摒弃了自己的一贯风格,开始讲述一个并不特别的故事。如果将剧中人物张国荣换成另一个人,比如刘嘉玲或者张曼玉或者关之琳,那么,这就是一个俗而又俗的爱情故事。 黎耀辉(梁朝伟)同何宝荣(张国荣)是一对同性恋人,两人相约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游玩。他们从街头地摊上买到一盏旧台灯,灯罩上的瀑布令两人怦然心动,于是相约一起去寻找。然而,在寻找过程中,两人发生争执,何宝荣扔下一句“让我们从头开始”之后离开了黎耀辉。黎耀辉坚信何宝荣会回来找他,便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找了一家小酒馆当侍者,一边等他的爱人归来。何宝荣心中想着黎耀辉,便想偷一只手表送给他作礼物,结果被人暴打。他拖着满身的伤,回到黎耀辉身边。黎耀辉细心地照料他,为他疗伤,喂他吃饭,替他洗澡,为他过生日。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异性情侣,温馨而且浪漫。可好景不长,伤愈后的何宝荣再一次离开了。黎耀辉为了等他,去一家餐馆当厨师。期间意外结识了周游世界的张宛(张震),两人渐生情愫。可张宛情系他的周游列国,不久和黎耀辉告别,前往美洲的最南端。张宛离开后,黎耀辉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再一次想起自己来阿根廷的种种一切,便独自前往大瀑布。在大瀑布下,他备感孤独,决定返回香港。 极其有趣的是,影片的开头,是一次典型的无心插柳。 剧组来到阿根廷后,遇到罢工,一帮人只得每天闲逛。美术指导张叔平有一天逛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旧货市场。搞美术的人就有这种捡破烂的爱好,他们乐此不疲,每到一个新地方,如果不给机会让他们去捡破烂,他们会遗恨终生。在跳蚤市场,张叔平看到一盏旧台灯,立即买了下来。后来,王家卫看到了,赞他这东西买得不错,很靓。拿在手里把玩的时候,见到了灯罩上的那道瀑布。王家卫突然心有所动,找人打听这瀑布在哪里,人家告诉他,就在附近。于是,故事便这样开始演绎起来。 这是典型的王家卫风格。 美国几十位影评人合编了一本书,书名是《有生之年必须要看的1001部电影》,其中,香港的电影一共有9部,分别是《霸王别姬》、《春光乍泄》、《倩女幽魂》、《喋血双雄》、《a计划》、《刀马旦》、《黄飞鸿》、《重庆森林》和《阮玲玉》。美国影评人写这部书时,梁朝伟还没有演《花样年华》以及《2046》,因此,他的电影,只列出两部。 谈到《春光乍泄》时,美国影评人写道:“张国荣和梁朝伟轻易地深入了角色,没有用过多的语言,而是用神情和动作描述出了感情的暗涌,描述恋人之间的相处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会记得出租车后座上的那支烟,何宝荣终于在黎耀辉的肩头找到了安全的栖息地;还有黎耀辉给何宝荣喂饭的情形,何宝荣双手负伤,完全无助地依赖着黎耀辉的保护;最令人震撼的是两个人在破烂的厨房中共舞的探戈,那种至为深刻的美足以夺走你的呼吸。” 影片中的梁朝伟显得状态极佳。可有谁知道,他在后期陷入了极度的苦恼之中。他想家了,午夜梦回,他蓦然发现,自己整个晚上,似乎一直在同最亲近的人纠缠。一会儿是妈妈,一会儿是妹妹,一会儿又是刘嘉玲。现实生活中,他和妹妹间几乎没什么语言的交流。可在梦中,他和妹妹似乎都变成了饶舌的人,有说不完的话,有无尽的亲密。于是,他哭了,泪湿枕巾。于是,他忍无可忍,开始暗自设计,要来一次单身逃亡,逃回香港一段时间,以解这种思乡之苦。 王家卫“挫败”了他的逃亡计划。王家卫需要的就是他这种烦躁。他让梁朝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一头被困的狮子。那时,梁朝伟并不明白王家卫需要什么。他所想的是,我要逃走,我一定要逃走。无论如何,我要回一趟香港。接下来,王家卫狠心地让他不停地搬动厨房里的冻肉。他真的开始恨王家卫了,真想将那些肉扔在王家卫的脸上。 影片成形后,他才知道,王家卫需要的,原来是黎耀辉和何宝荣分手后那种“想死”的情绪。所有人都说,梁朝伟演得太绝妙了,可又有谁知道,当时的梁朝伟,心中所想的,却是魂牵梦绕的香港?- 31、嗜酒令他出现间歇性失忆 每个人的一生都在演自己,梁朝伟也在演自己。 曾经一度,他非常困惑,觉得自己迷失在所演的角色中,出不来了。直到演《春光乍泄》,他成了剧中人黎耀辉。整个拍摄过程中,他还并不十分清楚王家卫要他演什么,可后来看了影片,他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在戏中所演的,不就是自己吗?如果将戏中人张国荣换成刘嘉玲,那所有的一切感情,不全都是他梁朝伟的? 人家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他既然是个演员,演戏,就是他的人生。他扮演每一个角色,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注入到角色之中。以前,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在演角色,所以,当他觉得自己陷入角色之中无力自拔时,他会痛苦。而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件事应该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如果将其掉转过来,那就变成了角色在演他了。 不错,每一部戏,都是他在表演自己。他在以不同的角色,不同的行为方式,不同的思想感情,演绎自己的人生。所有的角色,所有的情感表达,均成为了他人生的组成部分。这个人生是他梁朝伟的,而不是别人的。 于是,他终于从这种自我迷失中走出来了。 可不曾想到,走出来之后,他又出现了另一种迷失。一种追求上的迷失。 自从他和王家卫开始合作,有人说他找到了演戏的感觉,有人说他渐入佳境,也有人说他开始冲击艺术的巅峰。不管是哪一种说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已经站到了香港电影事业的最高一个层次,他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状态,被香港社会承认,被影迷承认,也被世界电影业界一致公认。这就是当初他所期望的,就是在他不得不演配角时,收缩起自己那委屈的心灵时,做梦都想达到的目标。 可现在,他站到了山巅,同时也迷失了自己。他找不到方向了。 但在电影艺术方面,他似乎比刘德华走得更远,取得的成就也更大。可是,他就是没有刘德华受欢迎。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明了其中的原因所在。无论是从评论界的评价还是从获奖的数量上,他都远远超过了另一位好友周星驰。可是,如果拿票房相比,他总是离周星驰有着很大一段距离,即使是在片酬方面,两人也不可同日而语,影迷更是比周星驰少得多。那么,他到底是比周星驰做得好,还是做得差? 思考是享受的过程,同时也是痛苦的过程。 有时,他宁愿不去思考,而去喝酒。与思考相比,酒精进入他的体内时带给他的奇妙快感,更令他着迷。 每次,媒体拍到他喝酒的场面时,都以为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是在借酒浇愁。那诚然也是一种不太开心的表现,却与巨大打击沾不上边。他更愿意相信,当自己想喝酒的时候,其实是一种淡淡的情绪在左右着自己,在这种淡淡的情绪之中,加进一些酒精的成分,那会让他有一种沉迷感,一种解脱感。 与其说是一种嗜好,不如说是一种习惯。他习惯了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习惯了戴手表,偶尔有一天没戴,总会觉得手上少了什么,甚至有一种无法诉说的空落。 可是,享受的同时,他也在失去许多东西,或者说,酒精将他许多的感觉软化了。最可怕的是,他会觉得自己出现了间歇性失忆,脑中偶尔会出现空白,完全记不起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想过什么。 他举例说,上次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仪式上,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坐在会场中的。隐约记得,自己去过厕所。可是,他是怎样从坐的地方站起来,怎样走去厕所的,这一过程,从他的记忆中永远消失了。接下来,发奖仪式怎样持续下去,他又不记得了,也想不起结束之后,大家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和什么人说过话。记忆再一次连接起来,是在丽晶酒店。谁提议去丽晶酒店的?自己是怎么去的?和谁一起去的?完全没有印象。在丽晶酒店,到底发生过些什么?怎样结束的?后来,为什么又到了邀月酒店?想不起来。所有的记忆,都成了片断,就像他所拍的电影镜头的片断。电影镜头是靠人们的想象去连接,因为中间的过渡没有必要交待。但人的生命不同,时间是连续的,所以,人的行为也一定应该是连续的。 事后,他看到了媒体的报道,报纸上登出了他大醉以后,脚步不稳地被朋友扶出酒店。他找到了记忆丢失的原因,这些记忆,被酒精带走了。这种发现,令他大吃一惊,他开始觉得有必要控制自己的酒量。 梁朝伟不像有些人,特别痴迷于某些嗜好,如赌博,如赛车之类。他喜欢滑水,喜欢看书,喜欢看云,可那都没有达到痴迷的程度,只有烟和酒,是他长久不离的伙伴。从他还差不多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两个伙伴就忠实地追随着他。 他不知道,这实际上是一种危险。人常常需要释放些什么,于是,他们便寄情于嗜好。嗜好多的人,对某一种嗜好的痴迷程度,也会相应减弱。如果嗜好太集中,反而更容易沉迷。尤其是这种嗜好会产生心理和生理双重依赖的时候,就会形成一种障碍。 设身处地为梁朝伟想想,他是真的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 怎么调整?自然是在对电影艺术的追求上面。 一年拍一两部电影,对梁朝伟来说,或许有些过于寂寞了。即使是自己非常喜欢的电影,观众的反响,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这又是一重打击。 这种打击,并不仅仅是梁朝伟的,甚至可以说是整个电影界的。 电影市场的相当一部分,被电视剧抢占了,几乎所有的电影人,都想夺回失地,因此,他们一直都憋足了劲在那里拼杀。好莱坞在组织战略上大反攻,香港更是在落寞地挣扎求生存,中国内地的几个名导像张艺谋、陈凯歌他们,也都在试图力挽狂澜。可事实上,电影业仍然在退缩。 这恐怕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电影出现之初,便存在高雅和通俗两种倾向。那些具有超强文化意识的导演,在他们的电影中精雕细琢,将电影拍得极其唯美。也有些更注意市场化的导演,他们强调的是观众的需要以及视觉刺激。可电视一出来,更加市场化的表现手法以及技术,使得相当大一部分领地沦为失土。电影人如果明智的话,就不应该再去试图逆转,守住自己这一片领空,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就梁朝伟个人来说,曾几何时,初转入电影行业时,他迫切地希望自己成为主角。可到了今天,主角或者配角,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分别,最大的分别在于,他是否能够在每一部戏中,成为角色经典。 《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是配角,可这样一个配角的分量,恐怕是别人演10部戏的主角都无法比拟的。 假设,梁朝伟如果不去演诸如《新与龙共舞之偷偷爱你》、《洪兴仔之江湖大风暴》、《最佳拍档之醉街拍档》、《黑狱断肠歌之砌生猪肉》、《每天爱你8小时》、《有情饮水饱》这一类影片中的男主角,而是好好地选择几个有分量的配角,结果会怎样? 有媒体载文称,梁朝伟之所以演这些影片,其实是暗中和好友周星驰在较劲。 这话也许有一定道理,当初出道的时候,他演韦小宝,就是凭借着无厘头而受到观众的欢迎。那时,周星驰仍然在无线电视台主持《四三○穿梭机》,并且一干就是5年之久。期间虽然也偶尔出演一些电视角色,可很难攫取到主角的机会。然而,时过境迁,几年后,周星驰转而向电影发展,将无厘头带进了电影,使得这一形式受到观众的力捧,他也因此大红大紫。如果梁朝伟早一天向电影界发展呢?或者一开始就致力于无厘头呢?那么,香港电影界,还有没有周星驰? 以梁朝伟的性格,这事对他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吧。 可世上的人这么多,各人有着自己不同的造化,上帝造化周星驰,也许就是要让他在无线电视台寂寞多年之后弄出这个无厘头。火爆一场之后,又渐渐被观众遗忘。而上帝造就梁朝伟,则是让他做些别的事,在其他方面达到巅峰。真是如此,才显得上帝更加公正一些吧。 假如梁朝伟不去弄那些他并不可能超越周星驰又不能超越过后来的张卫健的所谓无厘头,或者是选择一些有特色的配角演,他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快乐一些? 人生,并无主角和配角之分。短暂的一生,最重要的是质量。当主角时,要当出主角的质量;当配角时,更要当出配角的质量。有质量就有分量,就有快乐- 32、周嘉玲遇到刘嘉玲 有关梁朝伟在事业上的追求和困惑,已经谈了很多,现在不得不掉转笔头,谈一谈他个人情感方面的事。 情感虽然是隐私,虽然是极其个人的东西,甚至有很多东西都是捕风捉影或者出于一种宣传上的需要,可那毕竟也是梁朝伟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这一切与他不可分割,互为表里。或许,我们同样能够从这些事中,更明确地认识梁朝伟这个人,甚至是从中获得某种启示。 演《重庆森林》时,梁朝伟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嘉玲。这个嘉玲姓周,就是梁朝伟在飞机上一见钟情,然后同居一段时间,天天给她买厨师沙拉当宵夜的空姐。 周嘉玲清丽脱俗,她在1993年港姐角逐中,居莫可欣之后,夺得第二名。在此之前,周嘉玲是一名律师,据说她在学生时代,一直品学兼优,对律师这个职业情有独钟。那时,她或许以为自己这一生,均会以律师为业,没想到有一天走在路上,被星探发现,鼓励她出来参加选美。 说起来,周嘉玲的星运算是一帆风顺的,选美刚刚胜出,就接连在好几部戏中担任角色,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在这部戏中,她扮演的是梁朝伟的空姐女友。在影片中,周嘉玲的戏并不是太多,却也算是火辣辣的,其中有一场和梁朝伟的床上戏。尽管王家卫用镜头非常艺术,观众还是可以看出,周嘉玲和梁朝伟是赤身肉搏,颇具激情。差不多同时,周嘉玲还在另一部电影《朝9晚5》中担任女主角。这是一部演绎现代都市年轻人及时行乐的情欲三级片,在片中,周嘉玲与新星张鸿安更是全身赤裸床上激战。 演了这样两部戏,而且每一部都有激情镜头,媒体自然十分关注。恰在此时,有人看见周嘉玲和梁朝伟出席活动时,似在眉来眼去,顿时有关梁朝伟移情别恋,和周嘉玲暗通款曲的新闻,平地而起。 最初,许多人还认为这不过是一种宣传噱头,可是,周嘉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了一番特别的话。 她说,她是第一次演这种戏,所以特别紧张。与她相比,梁朝伟就做得非常好,他是个极其出色的演员。从他的身上,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时,她又说,梁朝伟吻她的时候,连她的鼻水也都吃了,这一点让她好害怕。谈到《朝9晚5》中的激情演出,她表示,片中那段露乳画面,其实并不是她本人,而是由替身完成的。至于激情戏中其他有她出戏的镜头虽然是她,但她一直都粘着乳贴。这也就等于说,当时她并没有裸露。这一解释,又更加显示了她对梁朝伟的特别。 有了这样一番话,绯闻便炒得沸沸扬扬,成为一时的焦点。那段时间,娱乐圈似乎有点类似真空状态,找不到什么特别大的新闻。周嘉玲和梁朝伟的这段绯闻,便轰动一时。 此时,刘嘉玲公开表示,梁朝伟再不适合同周嘉玲配戏。这话立即被媒体抓住,说是她在吃周嘉玲的醋。 刘嘉玲是不是在吃醋,很难定论,可她在香港娱乐圈的海派风格大家则是有目共睹的。对于男女间的交往,刘嘉玲似乎也是完全持开放态度,她曾多次表示,梁朝伟那么靓仔,即使他没有任何表示,人家也会主动靠向他。这一点她是理解的,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你找的男朋友,是没有女人喜欢的,你会开心吗?你会真心实意爱他吗?刘嘉玲的言外之意是梁朝伟有女人喜欢,她反而会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因为那些女人证明了她的眼光,也说明她有一个最好的男友。 至于“男人可能在外面花”这个话题,刘嘉玲接受记者采访时不止一次被问到。每次,她的说法也几乎雷同,这些话,全都白纸黑字地登在报纸上,算是立此存证。 她说:“只要伟仔开心,他跟谁拍拖,我都会批准,不会担心。我不会爱上没女人喜欢的男人,我深信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缘尽了,都有可能会在一起。” 宽容率性的刘嘉玲,似乎不会因为一个周嘉玲而吃醋。 也许是为了应证这一点,几年后,梁朝伟和周嘉玲又走到了一起,共同拍了《侠骨仁心》。既没有发现刘嘉玲吃醋,也没有见到周嘉玲和梁朝伟有怎样的发展。由此可见,多年前的那些传言也大多是空穴来风,可信度不高- 33、刘嘉玲总是伴随着绯闻 大概由于性格的关系,刘嘉玲总是伴随着绯闻,尤其特别的是,这些绯闻如波浪一样绵延不绝,一展多年,也让她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当年,梁朝伟还没有正式和刘嘉玲拍拖之前,曾有一个传闻,称刘嘉玲被有“股市神童”之称的地产新贵罗兆辉包养。消息一度甚嚣尘上,沸沸扬扬,言者甚至言词确凿。后来,刘嘉玲和梁朝伟恋爱时,还曾一度被人说成是为了平息有关被包养的传闻,而拿梁朝伟过桥。 就算是过桥,没想到这座桥一过十几年,至今都还没有走完的迹象,流言又一次败倒在时间的利刃之下。 偏偏刘嘉玲作风海派,喜欢交际,又不记仇。即使有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会站在人家的角度,替人家着想,一旦想通了,她仍然当人家是朋友,见了面,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正因为这样的性格使然,她朋友很多,无论圈内圈外的,谁都愿意和她结交。但同时也很容易给人留下话柄,尤其是一个公众人物,受到别人广泛关注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容易成为别人的谈资。 刘嘉玲和罗兆辉的关系,如同罗兆辉本人一样,充满了神秘感。 罗兆辉14岁开始跨入社会,曾经在底层从事过很多种不同的工作,均无建树。到了17岁,他进入中环的一家公司当地产经纪,因而有机会接触一些大人物,和他们建立联系。1985年,21岁的罗兆辉透过震雄国际蒋震的女儿蒋丽萍认识了有“香港狙击手”之称的华人置业董事刘銮雄。几年后,取得刘銮雄的支持,成立星爵集团专做玻璃幕墙、铝材工程生意。到了1991年,罗兆辉收购尖沙咀弥敦道世贸广场重庆大厦商场,这块地原为郑裕彤所有,以1.4亿港元卖给罗兆辉。罗兆辉大肆装修一番,转手以6.8亿港元卖给明珠兴业的黄坤,仅仅一笔生意,净赚4亿元。他的名字,一夜间响彻香江,成为地产神话。此时,香港地产大涨,罗兆辉又抓住机会,以这笔资本起家,炒卖楼花,迅速让身价暴涨至10亿级。因为出手快,赚钱神速,在香港赢得了“快刀手”和“地产神童”之称。 偶然机会,通过朋友刘嘉玲同罗兆辉相识后,曾一度传闻刘嘉玲被“地产神童”包养。一般人,关系结束后便可能再不会和他来往了。可刘嘉玲就是与众不同,她后来也一直同罗兆辉保持着联系,偶尔也会约会,因此给人留下话柄。 1993年,可以说是罗兆辉春风得意之时,社会活动频繁。当时,他参加《众志成城为公益》节目,以50万港元的捐赠,请刘嘉玲唱一首歌,使得两人的关系,再次成为传媒关注的焦点,同时也遭来不少非议。 到了1996年,狗仔队盯罗兆辉的梢,发现罗兆辉于夜深时和刘嘉玲等人聚会,然后又由他送刘嘉玲回家。在楼下告别,两人的吻别仪式,被狗仔队拍下来,不久登在周刊上,称两人在当街拥吻。媒体闹腾了好一阵,可梁朝伟对此充耳不闻,不做任何表态。1997年1月,在一次个人演唱会上,梁朝伟当着众多歌迷的面宣布,他将在开完这个演唱会后迎娶刘嘉玲。有关刘嘉玲和罗兆辉的传闻,戛然而止。 梁朝伟宣布迎娶刘嘉玲,确实起到了阻止这类绯闻继续传播的作用,同时,也给传媒留下了话柄。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传媒一再希望确认他们结婚的消息,可这件事一拖再拖,最后是不了了之。于是,传媒又说话了,说什么两人的感情转淡,结婚一事已成泡影。到了这一年的3月,又闹出了他们分居的消息。接着便发现,罗兆辉和妻子正在闹矛盾,期间传闻刘嘉玲曾几次和罗兆辉接触。最后,罗兆辉在1997年5月和妻子协议离婚,传媒更指是因为刘嘉玲的介入。 面对这一切蜚语流言,梁朝伟和刘嘉玲,表现得异常平静。 刘嘉玲说:“我很崇拜伟仔的。外边的人老以为我去舞会,去打牌什么的,将来突然变心的那个一定是我。不是啊,我觉得伟仔很尊重我,对我亦很专一。” 梁朝伟说,自从和刘嘉玲在一起,自己学会了对待很多事情,彼此间对对方充分的信任,显然也属于这个范畴。 从梁朝伟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成熟男人最有魅力的一面,对自己深爱的人给予最充分的信任和自由——这才是真正的风度。 然而,并不因为他这样的大度,传媒就不再关注、干涉他的私人感情。相反,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梁朝伟体味了应对乏术的无奈- 34、难以忘怀的是那份情 有时想一想,绯闻多也没什么坏处,当时或许有些烦恼,事过之后,回过头一想,那么多人为了某一件并不存在的事奔忙着,而且那么兴趣盎然,究竟是自己被人娱乐,还是别人被自己娱乐,已然说不清,道不明了。 对这种事,防是没办法防的,“狗仔队”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所以,只好抱持一种心境,他们要写,让他们写去。 就拿1998年8月那件事来说吧。那应该是8月的中旬,当时,梁朝伟从赤角的片场出来时,是下午6点左右。他向自己的汽车走去,准备回家,却不想在停车场遇到了关之琳。这位关大美人,风情万种,也是一个敢爱敢恨,且在电影艺术上很有自己风格的女人。梁朝伟并不否认自己对关之琳的好感,身为男人,有谁不喜欢像关之琳这样的聪明美丽又充满风情的女人?况且,大家都在香港,却并不是时时都能碰面,在这里意外见到,也是颇让人惊喜的事,自然会聊上几句。 关之琳听说他刚刚拍完片,提议找个地方玩玩。这段时间,刘嘉玲去台北的故宫博物馆拍戏去了,梁朝伟如果回去,难免会有些孤单,所以,欣然答应了关之琳的邀请,说:“好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足够刺激的。不过,你要有点思想准备。” lgor’scafe是香港一家非常特别的餐厅,被称为鬼屋,因为经营者以神秘、血腥、刺激为宗旨,所有前往就餐的人,均能感受到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氛,因而受到年轻人的广泛欢迎。 关之琳是第一次来,尽管事前梁朝伟已经提醒了她,可她的心理准备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当他们一起沿着那条幽深古怪的入门通道向里走的时候,一些狰狞的手猛然从通道中伸出,一些恐怖的眼睛流着鲜血瞪着你,不时还会传来惊悚的尖叫。关大美人花容失色,吓得一声又一声惊叫,不自觉紧紧抓住了梁朝伟的手。 这本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几乎所有走过这条通道的女人,都会紧紧地抓住身边的男人,甚至还有的女孩,会紧紧搂着男孩的脖子,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一定要男孩抱着她走过这条神秘通道。进入餐厅坐下来时,关之琳还是惊魂甫定。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没想到香港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吓死人了。梁朝伟关切地问,没有吓着你吧?关之琳说,确实够吓人的,不过,说到吓倒,她没那么脆弱。梁朝伟说,那就好,如果吓坏了我们的大美人,我可是用命都赔不起。 两人正调侃着,侍者过来了。既然是鬼屋,侍者自然就与众不同,自然穿的衣服古里怪气,说不出的恐怖,脸上也是画满了油彩,狰狞而又恐怖,看上去异常的夸张。室内的灯光又非常幽暗,更是陡增一种神秘刺激的气氛。 关之琳显然没有心理准备,猛见这样一个人,又是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张皇失措地扑进梁朝伟的怀里。 怜香惜玉,似乎是每个男人的本能。梁朝伟顺势搂住了关之琳。 这原本是一次很正常的社交,除了关之琳被惊吓时,有些身不由己的行为之外,彼此可说是真正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可没料到,第二天港澳台多家报纸刊登了两人一起消费的消息。因为新闻并没有说明是在lgor’scafe,就算是说明了,澳门或者台湾的媒体,也不一定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消费场所。因此,当关之琳扑在梁朝伟怀里的照片登在报纸之上时,几乎所有见到这幅照片的人,都一致认定,这两个人有染。 无线电视台的一位女主持,平常和刘嘉玲以及梁朝伟的关系不错,她试图和梁朝伟联系,确认此事,但未能联系上,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台北,找到了在那里拍戏的刘嘉玲。这是媒体惯用的手法,极其突然地将这类消息呈现于第三方面前。第三方缺乏思想准备,一时间判断不了事件的真伪以及其他因素,仓促应答,言辞无可避免地会带有情绪。如此一来,媒体便有了新闻可做,拿着这些话大肆渲染。另一方如果就这些话站出来解释,只会令事件越弄越复杂。 不曾想,刘嘉玲一听此次事件的女主角竟然是自己的好朋友关之琳,暗自觉得好笑。别人她不了解,关之琳她还能不了解?她非常坦然地对那位记者朋友说:“我看见报纸了。伟仔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和朋友在一起玩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建议你们不要捕风捉影,故弄玄虚。”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原本应该令这场绯闻戛然而止的。可是,媒体并不甘心,事情如果就这样结束,似乎寡然无味了。同一件事,他们拿到手里,处理的时候可以有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手法。 梁朝伟和关之琳如此亲密,刘嘉玲竟然无所谓?只有一个解释,她已经不在乎梁朝伟了。台湾的媒体适时地抓住了这句话,对刘嘉玲进行追踪,发现刘嘉玲在台北的生活也是不乏精彩。她这次在台北演戏,和台湾演员钮承泽配戏,彼此建立了很好的友谊。钮承泽是个小弟弟,一直对刘嘉玲很崇拜很钦慕,此时有机会和她同台演出,自觉机会难得,兼且刘嘉玲由香港来台,他是主人,尽地主之谊是很正常的。记者们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说刘嘉玲难怪不理梁朝伟和关之琳风流快活,原来她在台北也有自己的精彩。玩姐弟恋自然是更刺激一些,哪里还顾得上身边人? 媒体于是载文说,梁朝伟刘嘉玲各有各的精彩,彼此已经不再关心对方。 此时的梁朝伟,真有点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意味。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这种小风小浪,自然完全不在他的话下。他和刘嘉玲,仍然是相处甚欢。媒体见他们之间没什么事,梁朝伟和关之琳,没有下文。刘嘉玲和钮承泽,也是不了了之。玩了一大圈,倒像是记者被这一对活宝给娱乐了,心中有些不畅意。于是,他们又抛出了新的文章,称梁朝伟和刘嘉玲再一次复合。两人相拥在家里,边读这样的报道边乐。根本就没有分手,哪来的复合一说? 对于娱乐圈喧嚣荒诞的这一出出闹剧,他们已是完全习惯了。彼此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也都知道,每过一段时间,媒体肯定要炒作出一些花边新闻来。要知道这是媒体吃饭的本钱。而对于伟仔和刘嘉玲他们来说,这么一闹,倒是给他们的生活,增了一点乐趣,添了一些色彩。 果不其然,到了1999年2月,又有事情出来了。 那次,梁朝伟和刘嘉玲相携去参加lv通宵派对。梁朝伟的生活很有规律,他是个熬不得夜的人,刘嘉玲却是一个午夜动物,白天睡大觉,天一黑却精神百倍。两人间早已有了默契,他只是出场应付一下,随时可以离开。 当晚的派对上,先是喝酒。一帮朋友,个个都是爱玩的,斗起酒来,谁都不肯让谁。借着酒劲,刘嘉玲下了舞池。梁朝伟坐在一旁欣赏了片刻,终究敌不过生物钟的规律,颇觉困乏不适,于是起身离去了。平平常常的一件事,可到了第二天的报纸上,却又是一则活灵活现的新闻。说是刘嘉玲与场上男子大跳辣身舞,伟仔睇到眼冤,提前离场。 梁朝伟不得不佩服那些记者,再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到了他们手里,都可以被说得绘形绘影,让你当事人欲辩忘言,无可奈何。 这大概也是一种职业行为吧,就像他作为演员,什么样的角色,到了他这里都能演一样,当记者的,就是要有抓住角度做文章的本事。这种本事,他自然是学不来,却也算是能够理解。 外面的人,谁又能料到,梁朝伟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大明星,翩翩风度的潇洒男人却不太懂得与人相处,尤其是和女人相处。这就难免会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倒是刘嘉玲常常在他身后给予支持,偶尔还充当一下消防员的角色。他有很多不错的女性朋友,后来了都成了刘嘉玲的好朋友。 比较典型的有台湾的胡景评。 胡景评主要负责梁朝伟的唱片宣传。胡景评性格直率大方,又很有才华,知识面很广,工作十分认真努力。这些,恰恰都是梁朝伟最为欣赏的,所以,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梁朝伟回到香港,胡景评如果有什么宣传方面的事务,均需要打电话向梁朝伟报告,有时甚至是遇到的一些私人问题,也喜欢向这位大哥哥请教,他们之间的联系非常频繁。 刘嘉玲自己也承认,那段时间,她也觉得两人间的关系有些特殊,不禁对这个胡景评产生了好奇。她说:“我也很好奇这个女人的来历,很想有一天看看她的真面目。”她其实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如此吸引伟仔? 不久之后,刘嘉玲有事去台湾。梁朝伟说:“你对台湾不熟,让胡景评接待你吧。”刘嘉玲心中一愣,暗笑道: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个胡景评的庐山真面目。于是便答应了。 到了台北,胡景评等在机场。她认真一看,噫,怎么是个小伙子?再一看,噢,自己搞错了,是个打扮中性的女生。看上去精明能干,也很顺眼。刘嘉玲立即知道了梁朝伟为什么会喜欢她。这个女孩自然大方,又很独立,即使是刘嘉玲也立即对她产生好感,于是走上前说:“你好,我是刘嘉玲。”她笑着说,“你一出闸我就认出来了。我看过你很多电影。” 哈哈,两人从此成了好朋友。梁朝伟再想打人家主意,没有机会了。 帮梁朝伟处理好过去的一些情感债,刘嘉玲做得最好的,是有关曾华倩的关系。长久以来,曾华倩一直不肯原谅她和梁朝伟,刘嘉玲曾多次努力,却没有达成谅解。而曾华倩结婚后,和婆婆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处理好,导致夫妻间出现诸多矛盾。如果曾华倩生活得好,梁朝伟或许就让这件事永远成为过去了。正因为她生活的不好,梁朝伟的心中,就有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 冷眼旁观,刘嘉玲对这一切了然于心。 换个女人,梁朝伟既然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心里竟然还记挂着前女友,肯定会气得发疯。刘嘉玲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梁朝伟记挂曾华倩,正说明他是个知情重性的男人,是他的优点而不是缺点。 梁朝伟第一次拿得金马影帝,刘嘉玲异常开心。为了给梁朝伟庆祝,刘嘉玲在文华酒店筹办了一个派对。开心之余,刘嘉玲又想,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梁朝伟最希望谁和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谁又能让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更加完美?只有一个人,如果能够到场祝贺,他肯定会惊喜异常,这个人就是曾华倩。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了,刘嘉玲拨通了曾华倩的电话。 大概曾华倩也十分惊讶吧,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刘嘉玲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刘嘉玲在电话中说,今晚,伟仔在文华酒店开派对,你过来吧。曾华倩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刘嘉玲说,来呀来呀。你如果能来,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收了线以后,曾华倩坐在那里发呆。她很清楚,在外人的眼里,她同刘嘉玲以及梁朝伟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有些微妙,自己如果去了,又被记者碰到,会是什么结果?梁朝伟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她自然替他高兴。可高兴是一回事,去参加他的庆祝活动,是另一回事。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突然跑去,总觉得有些别别扭扭。犹豫再三,曾华倩还是迟迟未动身。 过了一会儿,吴君如的电话来了,问她在哪里? 她说,在家里。 吴君如说,你怎么还在家里?为什么不来? 她说,算了,我不去了。那里一定好多记者,我去了,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而且,我去了,也不知整个关系怎么处理,会好尴尬的。 她对吴君如说,她祝福伟仔,是真心的祝福,但并不一定要去现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梁朝伟接过了电话。 梁朝伟在电话中说:“喂,有没有搞错,你不来?”那口气,就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矛盾,是很长久的朋友一般。 曾华倩犹豫了一下,说:“算了,我不去了。” 梁朝伟非常坚决地说:“来啦,你来啦,我去楼下接你。” 事后,曾华倩问刘嘉玲,是否知道伟仔说下楼接她这件事。这话问得有点八卦,也可以从侧面了解到,梁朝伟和刘嘉玲之间,关系到底深到什么程度。刘嘉玲说,她知道这件事,梁朝伟曾经告诉过她。她说:“他在极度开心的时候,会想到同你分享。所以我觉得我们都是能够照顾大局的女人。”刘嘉玲对曾华倩直言:“其实,他很挂念你的,有什么开心的事,也想跟你分享,你一直在他心里。”她说,身为梁朝伟的女朋友,只要能令男友开心的事,她当然会尽力去做。 换一个女人,男友和别的女人分享开心,一定将全世界所有的醋罐子打翻。可刘嘉玲不同,她觉得梁朝伟的幸福也是自己幸福的一部分- 35、分手传闻甚嚣尘上 进入2000年之后,香港社会出现了一个极其奇怪的现象,似乎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梁朝伟和刘嘉玲分手的消息。他们的爱情,已经走过了12年,既不开花也不结果,人们便认为,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刘嘉玲为澄清事实,公开对媒体发言说:“尤其是最近,大家都似乎想看我们二人上演‘不得善终’的好戏。其实我们的性格一动一静,虽不尽相同,但我们懂得互相欣赏。他大抵欣赏我独立、坚强、乐观。他喜欢静静看我和朋友在家里热闹,他不要求你一起静,他不和我们玩,但他喜欢见到这个开心的画面。我是爱热闹,但亦欣赏他静的一面,简直是迷恋。我的确亦应该如此。全世界在看我们什么时候‘散’,而偏偏我迷了他十多年。其实更真挚更长久的相恋,到最后还是要分开。佛经说: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会死亡,任何漂亮的东西都会成为过去,你们如果要看这一天,迟早会出现,但不知在什么时候。我俩就算如何相爱,其中一个都会先走一步,大家又何必急着看呢?别人不明白,解释也没用,我是由心里觉得他做人处世很不错的。” 关于他们俩的绯闻,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别人问刘嘉玲,梁朝伟会怎样看这些绯闻?刘嘉玲非常强调地说:“他会用‘心’去看。”她说,他坚信一件事,那就是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她也一样,无论闹出什么样的绯闻来,她始终都相信他。刘嘉玲说:“他从不会为一件新闻来问我,我也一样,我没理由看完报纸就去问他根由,因为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地了解对方。我俩天天见面,对方有什么异样,一定感应得到。” 2000年,刘嘉玲遭遇的第一波风潮来自许晋亨。 记者们觉得刘嘉玲和许晋亨仍然有来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梁朝伟倒觉得很正常,也说明了嘉玲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非常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个因缘。或许,记者们心里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报道刘嘉玲经常同何超琼一起打麻将,单单只抓住她和许晋亨在一起不放? 许晋亨同何超琼的婚姻,在1998年已经出现问题。作为好朋友,刘嘉玲曾在他们两人之间做工作,并且单独约见许晋亨。不曾想,媒体借此大做文章,说是刘嘉玲和许晋亨旧情复燃。不久,许何婚姻亮起红灯的消息公开化,媒体又说是因为刘嘉玲的介入。后来,迫于双方家长的压力,许晋亨携何超琼高调亮相,公开表示,他们的婚姻并没有麻烦,事态才就此平息。 而事实上,两人的婚姻其实已经名存实亡,许晋亨开始有了别的女朋友,何超琼也和杨受成的儿子杨其龙过从甚密,甚至一度被传媒拍到非常亲热的照片。到了1999年底,双方似乎已经相互不能容忍,离婚似已不可避免。刘嘉玲觉得,两人走到一起,算是一种缘分,即使分手,也没有必要闹得像火星撞地球。她常常周旋于两人之间,尽朋友的职责。而正是刘嘉玲的热,心让媒体再一次钻了空子。 2000年4月,刘嘉玲和许晋亨约在一起。谈话期间,两人一起跳舞,被传媒看到,旧情复燃之说再起。更有媒体说,这么多年来,刘嘉玲一直都在用许晋亨的钱。他们的关系之所以维持至今,完全是许晋亨的钱在起作用。 关于和许晋亨的关系,刘嘉玲坦言:“由拍拖的亲密3年到今天做朋友,彼此可以什么都讲,就算我和伟仔之间的事情都和他讲。他会客观分析,他亦有什么心里话都和我倾诉,而彼此的另一半可以大方接受,是因为我们光明正大。我俩大方介绍彼此的另一半认识,4个人常常一起吃饭、饮酒。为什么其他人就爱将这些光明磊落的关系抹黑?”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过去,又冒了出来一件新的事端。 2000年5月,刘嘉玲和朋友们一起去泰国旅游,同行的有李兆文。两人看上去比较亲热,被媒体发现后,便大做文章。 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李兆文是刘嘉玲的第一任广告商男友的儿子。当年,刘嘉玲和李兆文的父亲交往的时候,他才只有8岁。十几年后,李兆文已经25岁,长成了英俊挺拔的帅小伙,能说一口流利的外语,很多人第一次见到他,还误以为他是老外。李兆文大学毕业后,在新世界的大福证券公司任职,算是金融界精英分子了。 5月同游泰国事件被曝光,媒体开始追踪刘嘉玲和李兆文,结果发现,李兆文第一次和刘嘉玲一起公开露面,是在这一年的2月。当时,刘嘉玲出席一个派对,意外遇上李兆文。李兆文毕竟年轻,初入社交圈,刘嘉玲这个当阿姨的,自然热情帮忙,为他引荐圈中朋友。后来,刘嘉玲外出娱乐社交,常常会带上李兆文。这段时间里,最邪门的一次传说,竟然指梁朝伟的《花样年华》庆功宴上,刘嘉玲不仅带李兆文参加,而且异常亲热,刘嘉玲不时用手抚摸李兆文的脸,更是将手经常紧握,放在李兆文的大腿上。但是,媒体当时注意的是王菲和谢霆锋,因为正是那次的派对上,王菲和谢霆锋的恋情彻底公开。所以,刘嘉玲与李兆文就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非议。 每隔一段时间,梁朝伟会回去陪母亲住上一段日子。恰好那时,梁朝伟又回到了母亲身边,传媒得知这一消息,便认定梁朝伟在吃李兆文的醋,和刘嘉玲闹翻了才搬走。既然是搬走了,这次显然就闹大了。所以,有的媒体非常肯定地说,梁朝伟和刘嘉玲,根本就已经彻底分手。还有媒体打出大字标题“梁朝伟和刘嘉玲,这次彻底玩完”。 对于这一切,梁朝伟一如既往,一概不予应答。然而事情却并未平息,而是愈演愈烈。 2000年万圣节,梁朝伟前往东京参加影展,香港再一次后院起火。当时,君悦酒店有一场时尚秀,记者们在秀场上遇到了刘嘉玲,随后又遇到了李兆文。他们围住李兆文,问他是不是和刘嘉玲一起来的。李兆文说,刘嘉玲有来吗?我没有见到呀。记者问他,前一阵媒体传他们的绯闻,如果遇到,会不会尴尬。他说,不会,大家都是朋友,见面好平常。 过了约半个小时,李兆文和朋友一起离去,赶去另一个地方参加杨其龙的派对。一直玩到凌晨两点,李兆文又开着朋友的奔驰车赶去第三家万圣节狂欢派对。约凌晨3点,记者发现刘嘉玲从这个派对场所的后门出来离去。转了三个场,两人又出现在同一个派对上,记者自然是大感兴趣,于是一路追踪。刘嘉玲出门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湾仔的一间餐厅吃宵夜。不久,李兆文和朋友也赶到了这间餐厅在外面等候。离开餐厅时,刘嘉玲发现有记者跟踪,便改从后门离开,上了李兆文的那辆奔驰车。当时,李兆文将车开到北角,放下朋友,然后在4点多钟来到半山刘嘉玲的寓所,一直待到早上7点半才离开。 刊载这一新闻的周刊,打出的标题也是耸人听闻:“刘嘉玲带男人回家过夜。”梁朝伟和刘嘉玲都不想回应这样的新闻,但事情闹到了这种份上,不回应似乎不妥,因为新闻已经伤害到一些人了。这篇报道出来的第二天,梁朝伟在台湾做宣传,接受当地媒体的访问,无可避免地涉及此事。记者问他,对于刘嘉玲带李兆文回家过夜这件事,他有什么回应,梁朝伟的回答是五个字:“我没有回应。” 记者步步紧逼,梁朝伟不得不回答说,如果每天都要为一点点事做回应,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应付。对于这些报道,他还是一贯态度,一笑置之。对于刘嘉玲,他也是绝对信任。记者又问他,看没有看过这篇报道。他承认说,他也订有这份杂志。昨天早晨,是刘嘉玲先拿到新到的杂志,然后哇哇叫着递给他看的。 梁朝伟的这一说法,至少透露了两大信息。所谓刘嘉玲带男友回家过夜一事,他了如指掌。其次,说什么他和刘嘉玲分居,搬回母亲家住,更是无稽之谈。看这则报道时,他分明和刘嘉玲在一起。 几天后,刘嘉玲也接受了另一家周刊的采访。记者问到最近一些不利于她的负面新闻时,她承认说,玩是她的生活方式,只要玩得问心无愧,谁也管不到她。她说:“大家都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没有人会真的采取行动追我。” 至于两人的关系,她说:“伟仔是我最欣赏的人,我欣赏他做事专注,完全投入。所以我首当其冲的是为他提供一个舒服的环境,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拍戏,所以我不能像他一样整天拍戏。”当时,记者说,“伟仔真幸福。”刘嘉玲立即纠正说:“我也好幸福,这些事是双方面的嘛。” 这件事,原本以两个人分别交待而结束,岂知2001年初,峰回路转,又弄出其他一些事来。 每年一到冬季,在梁朝伟最喜欢的季节之一里,他总是约一些好友出去滑雪,那年选择的是日本北海道,同行的有冯德伦、吴廷烨等人。刘嘉玲似乎久在香港心生厌烦,便和关之琳一起去了上海。她们这次结伴去上海,原本是去为一家公司做宣传。 关之琳的形象顾问刘娟娟是上海人,她的妹妹刘莉莉在上海开有一家广告公司,又通过姐姐的关系,引荐一些香港明星前往上海拍广告,关之琳因而同刘莉莉成为好朋友;又在刘莉莉的引荐下,认识了上海模特界的许多人,其中不乏年轻帅气的男模。这次,关之琳从中引线,带刘嘉玲到上海,在上海结识了一名男模石某。 很快,香港媒体接到报料,对方自称是王姓女模。这位王小姐说,刘嘉玲在上海认识石某仅仅3天,两人就打得火热。因为刘嘉玲的介入,石某向自己的女友说再见。记者得讯,立即赶到杭州,可刘嘉玲已经离开。据说,刘嘉玲原打算和石某前往南京游玩,看到媒体曝光的消息后,改变了行程,立即返回香港。这一段恋情,也就宣告结束。这名记者还煞有介事地感叹,上海真是爱情的快餐圣地。 对于这类新闻,梁朝伟当然不会回应。这样的新闻,看上去,更像是某些人想利用梁朝伟和刘嘉玲进行的一次自我炒作,他如果回应了,倒是替别人做了免费广告- 36、从容面对裸照风波 如果说之前的风浪是非都可以当成生活的调味品的话,那么对于梁朝伟来说,关于梁朝伟和刘嘉玲的关系,真正的考验来自2002年。 2002年10月,香港《东周刊》在封面上醒目地刊出一张女性受虐的半裸照片。照片中的女性,表情显得极其惊恐。内文虽然未对这位女性指名道姓,却表示是一位女星,多年前遭绑架后被人拍下裸照。同时指出,这幅照片,是有人用匿名方式寄达。照片一出,该期杂志立即被抢购一空,甚至当日翻印再卖。这就不仅仅是发布新闻的范畴,而是利用他人的隐私作为武器,对一个人进行毁灭性打击。这种行为本身,完全可以认定为恶意的精神伤害。 数日间,事件引起香港社会的一致声讨,香港电影业、教育界、劳工界等几十个组织在多份报章刊登联署声明,强烈谴责《东周刊》这种为求商业利益,罔顾受害者痛苦的行为,并抨击这种做法扭曲新闻自由。由于照片背后可能涉及刑事犯罪,港府工商及科技局局长唐英年更呼吁受害女艺员与警方合作,共同打击在演艺圈作恶的黑势力。由于群情沸沸,演艺界于11月3日组织声势浩大的“天地不容”声讨会,向港府要求严惩事件的幕后主脑。行政长官董建华及港府高官亦介入,表示会跟进事件,若涉及刑事犯罪,绝不手软。 事件发生当天,梁朝伟便已经站出来,对此事表示强烈的态度。这次声讨会,则是他和好友曾志伟、成龙、张国荣、梅艳芳等人发起组织的。活动开始之前半个小时,他便出现在现场,和曾志伟一起安排准备。活动开始,娱乐圈的知名人士以及社会人士共同声讨《东周刊》的不道德行为时,梁朝伟则戴着墨镜,表情肃穆地站在后面,不时拍手,对发言表示支持。活动的最后,刘嘉玲出现了,所有人为她让出了一条道,她所坐的车,差不多直接开进了会场中央。车门打开,身穿黑色毛衣,戴着茶色眼镜的刘嘉玲跨下车,好友梅艳芳立即上前,扶着她走上台。站在台上主持会议的是司仪刘天兰和成龙。刘天兰高声对所有人说:“我们支持刘嘉玲。”他连喊三声,一旁的成龙领头鼓掌。站在身后的梁朝伟,也跟着鼓掌。刘嘉玲先向大家鞠躬,对于娱乐圈所有朋友的支持表示感谢。她说:“我今天来这里,想对爱护我的人,支持我的人,和一些想伤害我的人说的是同一句话:我比我想象中更坚强。如果这样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可以令大家警觉到传媒的职业道德对大家的生活环境的重要性,那其实我受到的伤害真是算不得什么。所有的困扰和愤怒,我都可以释放。” 刘嘉玲的话,一次又一次被支持的掌声打断。站在她的身后,一直未出一言的梁朝伟,在鼓掌的间隙,曾多次用手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事后,刘嘉玲更是走进警署,向警方提供有关当年被拍下照片的相关情况。据她向警方提供,当年,她遭人绑架后,被强行带至一个单位。绑匪强行脱下她的衣服进行拍照时,极度绝望的她,处于完全迷乱状态。有关细节,事后已经无法记起,但她十分清楚,当时并没有进一步的性侵犯。 至于民众一致要求的揪出幕后黑手,刘嘉玲和梁朝伟均表示,这一事件,他们很清楚幕后黑手是谁,只是苦于没有将他们送上法庭,绳之以法的证据。这也是他们多年来忍气吞声的原因。值得一提的是,事件发生后,刘嘉玲的心情以及梁朝伟对整件事、对刘嘉玲的态度。在没有完全明朗化的那两个星期,家里以前的平静被打破了,一切都乱套了。 刘嘉玲的状态令他十分担忧,平常那么活跃的一个人,那两个星期,她连门都不出,整天就呆坐在那里。梁朝伟叫她吃饭,她将碗端起来,吃上两口,又放下了,再一次陷入一种冥思状态中。夜已经很深了,已经多次叫她睡觉,可是,她坐在客厅里发呆,整个人像傻了一般。身在一旁的梁朝伟,心里的酸楚可想而知。 在这一事件中,我们虽然无法知道梁朝伟具体做了些什么,可从刘嘉玲后来的行动中,我们能够看出,如果没有梁朝伟强有力的支持,刘嘉玲是很难撑过这一关的。她说,自己都没想到可以走过来。事情刚出来时,她连死的念头都有。现在人家看到她,都会对她说,你很勇敢,你是女人中的英雄。她说她不是,她没有那么坚强,只是她要去面对,她还是很需要保护的。 刘嘉玲提到的这种保护,相当一部分,来自梁朝伟。她说:“我觉得自己蛮幸运认识这个男孩子,这13年来,我们互相进步、成长,经过很多的事,他都帮助我渡过难关。”她也承认,这十几年来,她一直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总担心这一事件会引发一场巨大危机。她说,这十几年来,“白天是一个光鲜亮丽的人,晚上还是得自己面对过往的伤痛,整个人是分裂的。”如果不是梁朝伟相伴,她可能早就崩溃了。在另一个场合,她又表示,如果世界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件,她很清楚,整个世上,愿意并且能够和她共同面对的,只有梁朝伟,不会再有别人。 但这一事件的余波显然未尽。 据香港媒体报道,当年有一名有黑帮背景的公司老板邀请刘嘉玲加盟拍三级片,刘嘉玲不肯就范,便遭人绑架。报道称,这名黑道老板当年不仅投资电影公司,还投资房地产和股票,一度很富有。但是,随着近年来全球经济不景气,他的电影公司和投资都亏了钱,面临破产窘境。在身边小弟的怂恿下,他才决定拿出裸照,向刘嘉玲勒索1000万港元。刘嘉玲不肯向其低头,因此发生了《东周刊》上的裸照事件。当时,裸照并非只是寄给《东周刊》,香港的所有媒体,都曾收到过同样的邮件,只是那些媒体没有将此事曝光。 如今,事态已经过去接近两年,在此事件中,刘嘉玲的坚强,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事件之后,她的人气,不跌反升。 应该说,刘嘉玲之所以能够如此坚强,能够勇敢地站在第一线,和邪恶势力战斗,她的力量,来自梁朝伟。没有梁朝伟作为她源源不绝的动力,她是不可能有那样勇敢行为的。因此也可以看出,刘嘉玲一再表示,自己很幸福,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所言不虚,绝对不是那种虚与委蛇之词。 从这一事件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人格完善的男人所拥有的高尚品质在梁朝伟身上的完美体现。他确实非常高大,这种高大,不仅仅只是表现在他所喜爱的银幕上,更表现在他的人格上- 37、那个堪称红颜知己的女人 一个男人在他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几个女人。 红颜知己,自是错误的时间遇到的正确的女人,没有姻缘,可在心中那份长久地惦念,是任凭风吹雨打都挥之不去的。 梁朝伟遇到张曼玉,人遇对了,可时间永远都在决定性的时刻错开。 两人第一次合作拍《新扎师兄》,分别演男女主角,里面有很重的感情戏。那时,他们刚刚入行,对于演戏,还处于学习阶段。演感情戏的时候,导演要求演员进入角色,于是,两个人真的进入角色了,或许是不太会把握自己的情感吧,进入角色之后,相当一段时间都难以自拔。 有媒体曾经报道称,梁朝伟因为和张曼玉演《新扎师兄》,日久生情,难以自拔,因此,有一次向梁妈妈倾诉时表示,自己这一生,最爱的是张曼玉。 这种可能,绝对是存在的。一方面,当时的梁朝伟,可能未能及时从戏中抽身。戏中的感觉,长时间存在于自己的意识之中,以至于相当一段时间内,分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戏的延续,还是生活中的真实存在。另一方面,张曼玉确实出众,看上去,她对自己的感觉也是非常好,彼此在心中怀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这种情况,这种体验相信很多人都有过。 可是,他们毕竟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 当时的梁朝伟,刚刚才开始和曾华倩拍拖,即使张曼玉真的爱上了梁朝伟,梁朝伟要移情别恋,也需要一个渐变的过程,上帝并没有给梁朝伟以及张曼玉留足发展感情的时间。何况,那时张曼玉已经心有所属,她的恋人是那个注定要在后来和她分手的发型师。如果张曼玉真的非常爱梁朝伟,她原本可以等。但是,感情的路上,死心苦等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现实生活中极其少见,因为这种等待很可能是永远等不到结果的。 爱情,毕竟是盲目的,人生,常常会发生擦身而过的事情。 如果说,两个人就像两辆向前奔跑的车,那么,后来相当长一个时期内,梁朝伟和张曼玉,虽然朝着同一个方向奔驰,却并不是跑在同一条道上。 张曼玉很早就从无线电视台抽身而出,转而进军电影界。初出道时,她遇到两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是著名影星成龙,另一个是导演尔冬升。受成龙之邀,她一连拍了好几部电影。在这些电影中,张曼玉虽然一直被评论界称为花瓶,却也无可否认,这些影片,对于她的名声,大有影响,也奠定了她在影坛的地位。相对别的女星而言,她的星途,要顺得多。 尔冬升最初是演员出身,后来自己做了导演,曾执导过《癫佬正传》、《人民英雄》、《再见王老五》等影片,和梁朝伟的交情不错。他几部较有影响的影片,大多由梁朝伟出演。张曼玉和尔冬升相识不久,便坠入情网。尔冬升说,刚认识张曼玉时觉得她挺坦诚,看上去十分可爱,但接触时间一长,发觉她心思缜密,擅用智慧。他说现在难得碰到像张曼玉这样的纯情又聪明的女子,希望这份纯真不要被周围的环境污染。张曼玉在与他相识仅两个月后,为尔冬升的魅力所吸引,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对传媒说,她和小宝(她对尔冬升的爱称)在一起了,和小宝在一起,她非常开心。 两人的恋情公布不久,便有了第一次合作,影片是《再见王老五》。他们拍这部影片的时候,彼此显然不是太和谐,常常会为一些小事争吵。影片拍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宣布,以后不是万不得已,再不搞合作之类的事了。所谓万不得已,又不是天崩地裂,平常人的生活之中,这种东西,是真的难以出现。这等于说,他们在拍片方面,根本就是水火不容,事业上已经显示了两人的不合拍。 尔冬升解释说:“每天早见面,晚碰头的。结果两人真正在一起相处时,反而无话可说,一说话却又难免提到公事,彼此意见不统一,就惹来一场无谓的争吵。平时大家各做各的事,见面笑谑一番,反而备觉甜蜜。”张曼玉更是牢骚满腹,身为导演的女朋友,为了免得别人闲话,不得不早到晚走,又各方面表现都要自己最好,一点也不敢怠慢,实在是太累了。 显然,他们在一起,属于那种相见容易相处难的类型。一开始相处,矛盾已见,日子长了,难免矛盾愈演愈烈。果然,到了1990年,两人因性格不和,不得不宣布分手。 此时,梁朝伟已经和刘嘉玲走到一起,张曼玉自然是又错过了一班车。 张曼玉曾坦白公告:“我暗恋过好多男子,也拍拖过几次。” 她这个公告里,是否包括梁朝伟?一般人看来,应该是包括的,只不过,他们总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宿命不让这种暗恋结出爱情之果。 张曼玉和梁朝伟再次相遇,是在王家卫的《阿飞正传》里,此时的张曼玉,已经是金像和金马双项影后,而梁朝伟在《阿飞正传》中,仅仅只有一个镜头,尤其重要的是,他的身边,早已有了刘嘉玲。张曼玉和刘嘉玲,毕竟是好朋友,就算是她暗恋梁朝伟,也不可能横刀夺爱。她说过,“我绝对忍受不了对方不专一,像有些有妇之夫外面又有情人,他们脚踏两只船。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我知道他不专一,我想就算在一起也没意思。”这也就是说,即使在此期间,梁朝伟放弃刘嘉玲追她,她也只可能认为他是不专一,根本不可能对他有特别的好感。 或许正因为梁朝伟和刘嘉玲风风雨雨十几年,不离不弃,才让张曼玉觉得,原来,当初有着好感的这个男人,才是所认识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 2000年,王家卫拍《花样年华》,梁朝伟和张曼玉有了再一次的紧密合作。 张曼玉说:“在拍《花样年华》之前,我还没有他的手机电话呢。” 梁朝伟说:“我想我不会用‘动心’来形容我对maggie(张曼玉英文名)的感觉,但我们真的很了解彼此,很聊得来。”他曾经对台湾媒体说,有关做演员的一些酸甜苦辣,他会跟张曼玉交流,反而不会对刘嘉玲说。因为张曼玉和他一样,拍戏时异常投入,对于这种职业的累,张曼玉能明白。相反,刘嘉玲在这方面常常抱持一种玩票心理,要让她明白这些,就比较难一些。 媒体拿这句话大做文章,说由此可见,在梁朝伟的心里,张曼玉比刘嘉玲重要。 这种说辞颇令人质疑动机。其实,在任何一个男人的心里,对于妻子或者情人,始终都是有所保留的。这种保留并非相互的不信任或者认为对方不重要,而是一种维持感情的技巧。相反,那个能倾诉一切的异性,肯定不是妻子或者情人,而是红颜知己。既然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人,那就只剩下惟一的一条路了,做红颜知己。所谓红颜知己,就是世上的另一个自己。朋友做成红颜知己,难说不是一件好事。 《花样年华》的拍摄工作结束后,梁朝伟一反常态,频繁地和张曼玉接触,或者一起吃饭,或者一同娱乐,而此时,好动而贪玩的刘嘉玲,却不和他们在一起。尤其是有人看到刘嘉玲身边,似乎一直都有不同的男性相伴,一会儿是罗兆辉,一会儿是许晋亨,再不就是李兆文。传闻又称,梁朝伟已经和刘嘉玲分居,搬回去同母亲合住。似乎这所有迹象,均透露了梁刘恋情的危机以及梁朝伟的移情别恋。 有人甚至拿刘嘉玲和张曼玉比较。梁朝伟平常的生活非常简单,很少出席以玩乐为宗旨的一些社交活动,其兴趣往往在品尝红酒、钻研茶道等。张曼玉在这一点上,与梁朝伟不谋而合。有人用酒来比喻刘嘉玲和张曼玉,说刘嘉玲是白酒,而张曼玉是红酒。白酒热烈而坦荡,红酒醇厚而优雅。个中滋味,另有千秋。 这段传闻开始之时,看上去,更像是捕风捉影,记者们没有内幕可挖,于是,抓住一些枝节,大做文章。梁朝伟和一帮朋友一起吃饭,其中有张曼玉而没有刘嘉玲,立即就沸沸扬扬起来。张曼玉的家在法国,只身待在香港,作为好朋友,梁朝伟尽可能抽时间陪她,有何不妥?况且,当时的张曼玉,婚姻上面显然出现了问题,梁朝伟找一帮朋友陪她散心,也无可厚非。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花样年华》的拍摄工作结束后不久,传来张曼玉离婚的消息。有一次,张曼玉接受采访时,不经意地说,“跟前夫结婚后,我嫁给另一种生活模式。巴黎让我可以重新过正常人的生活,搭巴士、满街走,不用怕被狗仔队跟拍,不担心被人指指点点。”“跟伟仔一起拍《花样年华》,15个月拍片期,大大影响了我的婚姻,我完全没有时间飞回巴黎跟老公相聚。”这句话立即被媒体大做文章,称张曼玉暗指自己离婚是因为梁朝伟。 如果说,张曼玉离婚的根本原因,真是因为拍片15个月而不能经常与老公团聚的话,那么,根由就不是梁朝伟而是王家卫,他的工作方式与别人太不相同了。然而,这些说法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张曼玉的前夫阿萨亚斯自己就是一名导演,他不可能不了解妻子的工作方式以及情感生活。有媒体更是直指梁朝伟,称阿萨亚斯表示,他受不了张曼玉同梁朝伟的亲密。 于是,有关梁朝伟和张曼玉拍拖的消息,像冬天的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两人一起参加宣传活动,乘了同一架飞机原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媒体却说“梁朝伟张曼玉同机同眠13小时,恋情发展白热化”,实在有点耸人听闻了。如果这也是绯闻,那么,不如说梁朝伟与同机一百余名男女同眠13小时更吸引人。 更有一则离奇消息,称梁朝伟拍《行运超人》之际,抽空和张曼玉同游上海,在上海的一家餐厅,发生了一段浪漫故事。 那正是出蟹的时节,一向有“蟹痴”之称的梁朝伟,趁此机会携张曼玉来到上海,前往老字号新光酒家吃晚饭。据说,早在2001年,在上海宣传《花样年华》时,二人就曾来过此店,并且爱上名菜蟹粉清炒,每次都会点600元的蟹宴套餐。除了吃蟹之外,他们还喜欢喝“古越龙山”。这一对绯闻男女可真是胆量过人,竟然还在这间名店里留影存照。 服务员逮住机会向记者提供了绝对的猛料。 一名服务员说:“他们很多次一起来酒家吃饭。一次我上菜推门时,就看到女的将手放在男的腿上,而男的就轻轻地搭着女的肩膀,当时我有点不知所措。”这名服务员表示,另有同事在服务时,看过他们房内的情景,“有一个同事说,那次他们刚坐下,梁朝伟看见张曼玉的茶脏了一点,立即要求重新换一个。还有另一次,我同事说可能是他们喝多了,男的还亲了女的脸。” 到了2003年,传闻更进一步升级了。 这一年的春节过后,香港传媒拍到梁朝伟带着张曼玉游车河,然后又趁着刘嘉玲去新加坡工作的机会,将张曼玉带回住所,公然度“春宵”。 无论这些绯闻怎样地漫舞飞扬,事实终究逃离不了一个,张曼玉和梁朝伟,毕竟是有缘无分,只能是红尘知己而不可能成为知心爱人。 或许再过20年,彼此都进入暮年,上帝会安排他们携手? 那毕竟是未来的事,传媒也不是上帝- 38、帝座上高处不胜寒 如果以夺得奖项来衡量一名艺员的成就,纵览全港,梁朝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无人能及。 梁朝伟第一次接近香港电影金像奖是在1987年。当时,关锦鹏的《地下情》在第6届香港金像奖评奖时,获得9项提名,最令梁朝伟神往的便是最佳男主角提名。 在此之前,梁朝伟完全没有想过近期内获得金像奖,他总觉得自己是新人一个,一切都还不够成熟。尤其是在他的上面,还有那么多影坛大哥影坛前辈,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拿个大奖。何况,凡事他都喜欢往坏处想,这样一种性格的他,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有希望突破成龙、周润发等影坛喜马拉雅山?最终,他被提名给了他一个惊喜,令他张开了希望的风帆。 开奖结果,周润发的《英雄本色》击败了他。对此,他无话可说,周润发毕竟是影坛大哥,是他的偶像,而《英雄本色》也确实是一部杰出的影片,开创了香港英雄片浪潮之先。 接下来,梁朝伟追上了这波英雄浪潮,于1987年拍摄了《人民英雄》。1988年第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评选中,他再一次悄然走近那座金色的丰碑,成为最佳配角的最热门人选。相对最佳男主角而言,最佳男配角要冷落得多,这也使伟仔得以第一次和金像建立了缘分。显然,这个奖项,并没有令伟仔快乐起来,因为他的目标要比这个高远得多。 到了1990年的第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仪式时,梁朝伟更显得有些落寞。 在颁奖台上,凭着《杀手蝴蝶梦》他第二次手捧最佳男配角奖杯,可是,那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激动,反而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梁朝伟对自己失去了自信,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只配拿这个最佳男配角?真的与男主角无缘吗?这条路对于他来说,已经到了尽头,再没有办法突破了?怀疑终究不能解决这一个接一个的问号,于是他的怀疑变成了行动。 梁朝伟为了激励自己,公开宣布,放弃最佳男配角提名。 那是在1992年。两年中,他拍了很多部影片,其中邱礼涛的《中环英雄》,于仁泰的《千王之王1991》,程小东的《倩女幽魂之Ⅲ道道道》,徐克的《豪门夜宴》和吴宇森的《枪神》都是相当不错的影片,他在其中也都有上佳表演。可是,他对这一切并不满意,一个又一个配角,似乎让他离自己“最佳男主角”的梦越来越远了。 两年之后的1994年,他和王家卫合作的《重庆森林》获得了第31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提名。 这可真是一次意外之喜。这个提名给梁朝伟带来的喜悦,甚至超过了登上金像奖帝座本身。金马奖已经举办了30多届,而金像奖的颁奖次数,仅仅只有其三分之一。多年来,金马成了港台两地电影人的风向标,对于这一宝座的角逐,从来都是如火如荼,一刻都不曾平静过。电影史上,不仅有众多同道因为与这个奖项失之交臂而落泪,更有传言称,有演员甚至为这个奖项旁落他人而自杀。 仔细想一想自己在《重庆森林》中的表演,虽然可圈可点,但是,整个故事,人们看得不明不白。那时的梁朝伟,觉得能够获得提名,已经是对自己演技的充分肯定了,至于是否能够封帝,他还真没有细想。 颁奖当晚,他平静地坐在台下,一言不发。所有记者的目光注视着他,以为他此刻异常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没有太大的期望,反而是异常的平静。 司仪打开那个信封,报出最佳男主角几个字后,停顿了一会儿,梁朝伟往台上看了看,接着又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他在想,应该是他们几个中的某一个激动了。接下来,听到司仪报出了三个字:梁朝伟。 那一瞬间,梁朝伟一直以为应该报别人的名字,也应该由别人激动地站起来去领奖,所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名字是自己。他还觉得奇怪,名字报完了,怎么没有人站起来?相反,周围的几个人全都盯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 梁朝伟说,听到获奖的消息时,他确实有几秒钟脑子是一片空白,完全不清楚当时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1995年,第1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重庆森林》又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此时,对于梁朝伟来说,已经没有惊喜可言。这部影片在金马奖上已经封帝,金像奖旁落的可能已经不大。对于金像奖的评委来说,金马奖确实是对他们的一大挑战,他们最担心的是在金像奖评奖中失利的影片,却又在金马奖中胜出。至于锦上添花,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凡事有了开头,接下来便顺理成章。1997年初,梁朝伟又有了喜事,由香港影评人协会主办的香港电影金紫荆奖第三次开始评奖,梁朝伟以《春光乍泄》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而刘嘉玲以《自梳》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二人同时站上了领奖台,这种欣喜,自是不言而喻的。 接下来的第1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提名开始,梁朝伟再一次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这一年,刘嘉玲和张曼玉之间有过一番角逐,最终刘嘉玲虽然未能和梁朝伟一道重登领奖台,获得金像影后桂冠,可张曼玉凭着《宋家王朝》中出色的表演,刷新了她的金像影后纪录。后来,她更是凭借着《花样年华》再次刷新这一纪录,成为惟一一个五度封后的香港女星。 虽然二度捧得金像奖对于梁朝伟来说,喜悦之情,已经大大减弱,可毕竟是好事成双,在他的从影史上,又是一项新纪录。 至于这一年的台湾金像奖,梁朝伟多少有点落寞,香港方面提名的是张国荣和李灿森。张国荣和梁朝伟同演了《春光乍泄》,在香港影坛,张国荣算是梁朝伟的大哥,这就注定了两人间有一番竞争。那一年李灿森演的《香港制造》,也是一部具有相当竞争力的作品。可惜,这两个人最后输给了《南海十三郎》中的谢君豪。 2000年,凭着《花样年华》,梁朝伟在戛纳电影节成功封帝。这一奖项,使得他获得次年初的香港电影金像奖失去了悬念。多少有些令人遗憾的是,当年的金马奖评奖中,《花样年华》共获得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摄影、最佳造型设计、最佳剧情片原著剧本、最佳美术设计和最佳电影音乐9项提名。最终,梁朝伟在和吴镇宇的《枪火》、张国荣的《枪王》以及屈中恒的《纯属意外》竞争中落败,由吴镇宇获得最佳男主角。《花样年华》分别获得最佳女主角、最佳摄影和最佳造型设计三项大奖。 2003年,由梁朝伟主演的《无间道Ⅲ》,在第2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上大出风头,继不久前的金紫荆评奖中大获全胜之后,又力克张艺谋的大热巨片《英雄》,获得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等七项大奖。 实际上,在这部影片中,梁朝伟的表演并不像前几部影片那样赢得一致叫好声,甚至有影评人指他在异常危急时刻,还不忘用他的招牌眼神放电,显然与剧情不符。可这样的瑕疵,没有影响到评委们对他的青睐。而台湾金马像或许考虑到他上次以戛纳影帝之身落败,第二次将金马影帝的奖杯,送到了他的手中,使得他四度登上金像帝座之后,又是二度登上金马帝座。 两次捧得金马帝座的男演员,在金马评奖史上,屈指可数。而四度登上金像帝座的,更只有梁朝伟一个人。再加上戛纳影帝的加冕,在整个香港影坛,已经空前绝后,一骑绝尘- 39、第一次冲击戛纳以一票落败 1997年,王家卫和梁朝伟带着《春光乍泄》走进了第50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 这次来到戛纳,梁朝伟并不是第一次走向国际。 第一个将梁朝伟带进国际影坛的人是侯孝贤。那是1989年,年仅29岁的梁朝伟,跟着侯孝贤来到威尼斯,参加第40届威尼斯影展。梁朝伟心里很清楚,整个影展与他关系不大,他在《悲情城市》中只是演了一个配角。相对而言,别说是国际影坛,就是香港和台湾影坛,他还是新人一个,连主角都捞不到的角色。毕竟是第一次走向国际,在这次影展上,他看了大量来自欧洲、美洲以及亚洲的电影,受益匪浅。 总体来说,他的这次威尼斯之行还是异常的风光,《悲情城市》获得了金狮奖,这是一个令电影人梦寐以求的奖项。与这个奖项相比,这部影片所获得的第26届金马奖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男主角奖,分量就轻了许多。 紧接其后,这部电影再度在国际获奖,这次不是专业的电影奖,而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人道精神奖。 梁朝伟的名字,从国际影坛一划而过,虽然不十分耀眼,却也从此开始了国际影星的星途。 在那以后,《阿飞正传》以及《重庆森林》,都曾在国际影展中冲击奖项,虽然最终铩羽而归,倒也让梁朝伟对国际影坛有了更多的了解,视野扩大之后,他对电影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为后来他在电影事业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奠定了基础。 另一个让他在国际影坛风光一度的人物是陈英雄。 这是1995年,梁朝伟随着陈英雄和《三轮车夫》,再一次来到威尼斯,和前次一样,这届威尼斯电影节,梁朝伟只是一个配角,他是来学习的,也是来领略国际电影无限风光的。在这次电影节上,陈英雄可算是大出风头,分别获得金狮和fipresci(费比西国际影评组织)两项大奖。可谓满载而归。 两年后的戛纳电影节,梁朝伟再一次出征。 这次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获得了最佳男主角提名。而且,经过多年的心理准备和发愤图强,此时的他踌躇满志信心百倍。 因为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梁朝伟便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仔细地研究对手。研究对方的并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一些人。香港影评人协会,中国内地的一些影评人组织和研究家,中国台湾的一些研究者,日本方面也会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自然,也包括了戛纳方面的相关研究和报道。所有一切,都是他研究的资料来源。最终,几乎整个亚洲的这类研究机构,都认为《春光乍泄》中的梁朝伟,是本届登上戛纳影帝的大热门。 不是梁朝伟盲目乐观,确实是他在《春光乍泄》中表演太出色了。而恰恰那一届戛纳影展,最佳男主角的角逐相对较弱,估计竞争不至于太过激烈。 那段时间,整个戛纳都在传递一些小道消息。这些消息,绝大多数是对梁朝伟有利的,所以,希望的风帆,在梁朝伟的心中越来越昂扬。当时,香港方面有好几部影片急着拍摄,各导演在一遍又一遍催他们返港,一起来的香港朋友,接二连三地告别。梁朝伟还在最后坚持,到了最后一秒钟,组委会特别问他是否出席,让他误以为,自己肯定是获奖了。 在戛纳,香港影片远没有内地影片风光。可以说,多年来,内地电影人一直都在“经营”戛纳,张艺谋、巩俐、葛优等人,在戛纳取得了辉煌成就。这些人每次出现在戛纳,便是风头占尽。相比而言,香港影片走进戛纳,显得有点底气不足,无论是宣传还是演员阵容,都无法和别的国家或地区相比,首先在气势上面,梁朝伟便已经输了一着。 此外,大概是太过期望了而又对戛纳了解不多的缘故吧,在竞争策略方面,梁朝伟显得略逊一筹。 他原以为,一切只需要自己的影片说话,自己不必说太多。他毕竟是一个言词不多的人,能不说,他当然就尽量少说了。但戛纳影展上的那些有投票权的评委或影评人,大多都是外国人,他们并不一定就真能完全看懂中国电影,何况,那么多参展影片,各有特色,要他们将自己手中的一票投给谁,都需要一定的决心,因此,投票之前的一些社交造势,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影评人问答这个环节上,梁朝伟就彻底地输给了他的对手。 影评人问他:“王家卫到底想通过黎耀辉这个角色表现什么?” 梁朝伟回答说:“我猜测,他是想……” 这个回答已经让他失分了。作为一名演员,你甚至完全不明白导演要表达什么,那么,你怎样表达你所要演绎的角色?他原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很明白王家卫要表达什么。他也可以说,王家卫要表达的什么,他并不需要完全明白,但他明白自己要表达什么。 影评人又问他:“这个影片,同中国大陆、香港以及台湾的关系是什么?”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刁钻,如果回答不好,有可能涉及电影以外的政治话题,那是他所不愿看到的。可一时之间,他又觉得很难把这个问题答得更好,便只好说:“我不知道呀,你们问王家卫好了。” 这次问答,原本是角逐者之间在影片之外的一场竞争,是一次为自己拉票的机会。如果梁朝伟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或者他是一个很善于社交的人,一定会借助这次机会大施自己的社交魅力,为自己多争不少的选票。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站上国际舞台的缘故,他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又是那么手足无措。和他完全相反,那些和他竞争的外国男影星,一个个看上去信心十足,不可一世,无论人家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会侃侃而谈,不管他们是否真的那样想,或者是否真的知道什么,给人的印象,却像是理论专家一般。将这些人同梁朝伟比较,优劣高下,显而易见。 最终票选的结果,梁朝伟仅仅以一票之差落败。 倒是王家卫如愿以偿,获得最佳导演荣誉。 最后离开戛纳回香港的那一幕,梁朝伟永生难忘,那时,他的香港同行们已经先期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成行。临上飞机的最后一刻,他看着戛纳的天空,默默地说:“康城(香港译作康城),你给我记住,我,梁朝伟,香港演员,我还会再回来的!”- 40、冲向巅峰戛纳封帝 2000年,第53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开幕。 梁朝伟又来了。 有了3年前的那次失败,这次,梁朝伟做足了准备。一到戛纳,他们便将所有的宣传海报,通过各种渠道铺满戛纳的大街小巷。张曼玉曾经以《一见钟情》进军戛纳,当时,送展方曾以她和黎明在片中床上戏的剧照作为卖点做广告,她为此大为不满。这次布满戛纳街头的《花样年华》广告,均以她和梁朝伟激情四射的拥吻为主题,使得这两个东方人星光四射。事实上,这个亲密镜头,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参展影片中,只是出现在存在于王家卫的自存影片里,即使如此,张曼玉也没有抗议,反而显得非常受用一般。可见,梁朝伟在她的心目中,确实非一般人可比。 这些海报,显然令张曼玉的丈夫阿萨亚斯不太舒服。阿萨亚斯原本就是一名法籍名导,此次戛纳影展,作为地主,他们不能不有所表现。他的新片《命运感情》,在这次影展上举行首映式,亦是备受注目。 据戛纳的影评人表示,近年来,戛纳电影节因缺少上乘之作,一直在走着下坡路,可本届却给人眼前一亮之感,本届电影节的参赛作品数量之多,水平之高,在历届电影节中,均属罕见。开幕片《欲望的巴黎》,如同揭开了一场视觉的盛宴,甚至吸引了大批好莱坞明星到场。这届电影节有诸多新的尝试,如打破了法国电影的统治地位,第一次在参赛片中引入了3部喜剧片。戛纳还是最早接受数字化电影的电影节之一,体现了戛纳对实验性的、新鲜的艺术形式一贯采取的宽容和接受态度。本届电影节的参赛影片总共有23部,其中亚洲影片有8部,华语影片有3部参展,分别是中国内地姜文导演的《鬼子来了》,中国台湾杨德昌导演的《aoneandatwo》,以及王家卫的《花样年华》。 相比而言,最有话题的,还是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多年前,王家卫拍《阿飞正传》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伏笔,留了许多的故事没有表达,准备拍续集,没想到资金一直没有落实,只好将计划搁浅。到了1998年,好不容易筹集到部分资金了,他再一次想起了那部没拍完的戏。不过,这次他不拍续集了,而是利用了周漩的那首老歌《花样年华》作为背景音乐。《阿飞正传》中的苏丽珍和咪咪,继续是《花样年华》中的主要人物,而男主角,则换成《阿飞正传》中仅仅在最后出现一个镜头的梁朝伟。影片中,梁朝伟分别与张曼玉(苏丽珍)等3名女性产生感情。刘嘉玲(咪咪)和张曼玉调换了生活中的角色,成了电影中梁朝伟的红颜知己而不是情人。 此次参赛的华语影片中,原来还有一部重头片《卧虎藏龙》,后来因为某种缘故,这部影片退出竞赛,改为特别放映。 《卧虎藏龙》的退出,对于《花样年华》自然是一大喜讯。当梁朝伟他们进驻戛纳时,《花样年华》便先声夺人,在看片订货会上拔得头筹。在由筹委会主办的看片会上,来自美国的电影公司,仅仅只是看了3分钟样片,便以120万美元的高价,签下了北美地区的放映权,可以说是一炮而红。梁朝伟他们吸取了上一届的教训,抓住这一机会,大做文章,为他后来顺利登上帝座,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轮到宣布最佳男主角了,主持人打开信封,宣读道:“最佳男主角——《花样年华》,梁朝伟。”坐在台下的刘嘉玲第一个欢呼起来。 梁朝伟激动地走上台,从意大利女演员monicabelucci(莫妮卡·贝鲁尼)手中接过奖杯,首先一鞠躬,然后以流利的英语致词。他说:“我终于得到了我心目中最大的奖项,证明亚洲演员都有机会站在国际舞台上。3年前,我为《春光乍泄》得不到奖,觉得患得患失,压力好大,这次豁出去拼,反而得奖。”他承认,得了这个大奖,自己“会有负担,以后接戏将更加小心地挑选剧本,会看有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演技,因为观众会对我的要求更高”。 2000年5月23日下午5时,梁朝伟出现在香港机场,早已等候在此的记者,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一束束鲜花,送到他的面前,他灿烂的笑容就像香港春天的天空般明媚。轻挽他手臂的刘嘉玲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对记者说:“没见过他那么由衷地笑。”看到伟仔开心,作为身边人,她也觉得,这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有记者问梁朝伟,当主持人宣布最佳男主角得主时,他是什么心情,梁朝伟非常开心地说:“当时我想,哇,原来是我呀!之后有那么几秒钟,脑中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正当香港记者围着采访的时候,梁妈妈手持一束鲜花,静静地等在一旁。 有记者见到了梁妈妈,立即围过去。梁朝伟见状,迅速接近母亲,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母亲,梁妈妈也顺势将手中的鲜花献给了儿子。 记者问起他今后的打算,他坦率地说,接下来,还有几部电影的拍摄计划,有《侠骨仁心》,还有《2046》,另外有一部侯孝贤的电影和一部陈英雄的电影。 2005年的春节,影迷们又多了一道视觉盛宴。梁朝伟出演《韩城攻略》,并以一个“港版007”的崭新形象,回报给寰亚电影公司投入4000万港币大手笔一个完美结局。 接下来的梁朝伟还会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多少震撼已不足道,期待本就是一种美的过程,何况这个美的过程中,还有那一抹忧郁的眼眸在伴随呢- 41、笑傲江湖的精品时代 进入新世纪之后,梁朝伟的电影产品数量明显地减了下来,质量却是让人赞不绝口,每一部新片都可圈可点。梁朝伟作为戛纳影帝,确实已经具备了傲视亚洲影坛的实力。 新世纪里,梁朝伟最为经典的影片有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和《2046》,刘镇伟的《天下无双》和张艺谋的《英雄》以及《无间道Ⅲ》。 既是导演又是编剧的刘镇伟,以《大话西游》闻名,这类影片,将周星驰的无厘头发挥到了极至,用现代语言、风俗、习惯演绎古代故事,因此成为一种独特的电影表现形式(这种形式并非自刘镇伟始之,在语言文学界,早已有了成品),被定义为“大话西游风格”,而《天下无双》,是刘镇伟的又一部“大话西游”作品。 《天下无双》集中了两岸三地的四大明星梁朝伟、王菲、赵薇和张震,演绎了一曲与桃花有关的古代爱情故事。正德皇帝(张震)和妹妹无双长公主(王菲)厌倦皇宫生活,私自出宫,前往江湖。王菲女扮男装行走江湖,在梅龙镇遇到恶霸小霸王(梁朝伟)和妹妹凤姐(赵薇)。梁朝伟因为没有识穿王菲的身份性别,将她当成兄弟,赵薇则爱上了这个小白脸,可王菲爱上的是混混梁朝伟。由于意外,张震派出保护妹妹的大内高手暴露了王菲的皇室身份,被梁朝伟等误以为是皇帝,大内高手要求王菲返回皇宫。此时,太后命令张震出来找妹妹,张震因此认识了赵薇,并和她相恋。王菲半路逃走,重返桃花树下,与梁朝伟重逢,说明自己是女人。岂知,太后答应了皇帝和赵薇的婚事,却对王菲和梁朝伟的相恋大加干涉,要求梁朝伟戴天下无双戒指。戒指从梁朝伟手中自动脱落,太后认定他们并非天生姻缘,拒绝将公主嫁给他。最终,公主因为思念梁朝伟神经分裂,认定自己就是梁朝伟演的那个小霸王。梁朝伟得到朱茵的指点,终于和公主在桃花树下重逢,并且戴上了天下无双戒指。 一个被演绎了无数次的翻版青蛙王子和白雪公主的故事,若非有王菲和梁朝伟的出色演技支撑,整部影片,就是一部无聊闹剧。 王菲以歌闻名,歌而优然后演戏,先后演过好几部电影。她自己承认,她不会演戏,在电影中只是觉得好玩才玩一回。在这部电影中,王菲的演绎个性十足,令人刮目相看,成为电影中的亮点之一。 为了突出梁朝伟,导演在戏中加进了许多噱头,诸如出场时的烂面独眼,戏剧效果倒是加强了,可对突出梁朝伟的演技以及和整部戏的逻辑性,并没有太大关系。撇开这一点来看梁朝伟在整部戏中的表现,整体的感觉是自然,自然得很酷,而且形象极为突出。相对于张震在片中毫无特色的表演,便可以发现,原来导演以及编剧在剧本中并无任何新奇之处,所有的噱头都是被梁朝伟和王菲“演”出来的。 跳到戏外说梁朝伟,接这样的电影,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处。就算他和别人表现再好,也无法掩盖艺术价值上的不堪特质。站在一条峡谷之中,就算你再高,相对于峡谷也还是一个矮子,低得让人难以发现。与惯于运用夸张表现方式的刘镇伟相比,梁朝伟接拍张艺谋的戏,同样是一次艺术冒险。 谁都不否认张艺谋是一名伟大的导演。张艺谋的伟大,大在点石成金,而不是琢玉。张艺谋可以让巩俐成为国际巨星,也可以让章子怡在国际影坛红得发紫,甚至可以让既没有上过戏剧学院也没有演过戏的魏敏芝成为影星,这恰恰是他的魅力之所在。然而对于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影星,张艺谋往往有点手足无措。 张艺谋电影中,惟一一部让男演员大放光彩的是《红高梁》,到了《大红灯笼高高挂》,男演员在张艺谋的眼里,干脆成了影子,成了符号。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仅仅是男演员,就算是女演员,也同样是张艺谋表达电影语言的符号,和《红高梁》中的高梁地、《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红灯笼,《菊豆》中那些布匹,并无实质上的区别。 在《英雄》中,梁朝伟的表演可以说非常出色,以演技看,远远超过了张曼玉和章子怡。但任何一个演员,即使再出色,他的出色也永远不可能超越张艺谋的色彩和氛围。梁朝伟的脸庞,毕竟是有限度的,就算他的表情再丰富,也不可能超过那滚滚而动的车轮,那狂奔的骏马,那如雨而下的箭矢,那漫天的黄叶。既然演员在张艺谋电影中只是和其他道具同时存在的电影符号,演员那有限的表演,又怎么可能超过张艺谋刻意制造出来烘托气氛的其他符号? 张艺谋电影,可以有千百个魏敏芝,却根本不需要哪怕一个梁朝伟。魏敏芝、巩俐或者章子怡遇到张艺谋是幸运,功成名就的李保田、葛优、梁朝伟遇到张艺谋,只不过在自己原本已光鲜亮丽的成绩上,添了几缕色彩而已。所以,离开张艺谋之后,巩俐等人再也放不出光彩,而李保田、梁朝伟却能光辉依旧。 最让梁朝伟纠缠于心的,还是王家卫。他的《花样年华》拍了15个月,而《2046》却拍了5年。其实,纠缠王家卫的这个故事,远远不止5年时间。 早在《阿飞正传》时代,这些人这些事,就曾出场纠缠过王家卫。从《阿飞正传》到《花样年华》再到《2046》,一些人一些事在王家卫的梦里挥之不去,因此成为一种梦魇的延续。有3个人物,至少是由名字甚至是演员都是延续的,一是梁朝伟演的周慕云,一是张曼玉演的苏丽珍,一是刘嘉玲演的(在《2046》)咪咪,后来变成了lulu。 在《阿飞正传》中,苏丽珍在1963年的香港爱上旭仔,失去后她怅然若失。到了《花样年华》,1966年的苏丽珍和1963年的苏丽珍似乎并没有太大联系,周慕云在一家酒店的2046号房间等待过自己心爱的女人苏丽珍,他想带她一起去新加坡。可是,她不肯背叛自己的丈夫跟他走,周慕云于是独自走出2046。 然后,这个故事纠缠到了《2046》。 在新加坡,周慕云和苏丽珍不期而遇。然而,这里的苏丽珍,似乎不再是香港的苏太太,而是新加坡的黑蜘蛛。两者除了名字完全相同之外,其他方面是否还有相同之处,观众是完全不清楚的。就连演员也不再是张曼玉了。因为《花样年华》,梁朝伟和张曼玉闹出一场轰轰烈烈的“绯闻”。到了《2046》,据说张曼玉不想绯闻进一步升级,所以怎么都不肯担纲。于是,这一角色落到了巩俐的身上。 周慕云的目光追随着苏丽珍,穿梭于赌场之间。苏丽珍拯救周慕云的沉溺,却不肯付出真正的感情,更不肯和他一起离开。在情感上,周慕云和苏丽珍这两个人物,在片中均是延续的。周慕云倾情痴情而苏丽珍欲迎还拒。 情场再次失意的周慕云回到香港,平安夜里遇到了旧识lulu(刘嘉玲)。lulu从前是艳舞女郎咪咪,可是,她对从前的记忆全部遗忘。lulu和男友cc(张震)爱恨交织,情天恨海。 周慕云送lulu回家,发现她的房间号码竟然是2046。数天后再来看她,她不在。前一天晚上,她被cc捅了几刀。酒店老板耸恿他住进隔壁的2047,之后认识了老板的两个女儿王洁雯(董洁)和王静雯(王菲)。洁雯情窦初开,静雯与日籍男友的恋情不被允许。2046住进来的新客人叫白玲,一身风尘,对周慕云极尽挑逗。最终,白玲对周慕云动了真情,却发现他的心早已上了锁。 静雯最终去了日本,周慕云开始写一部名为《2046》的小说。小说中有一列前往2046的列车,只要乘上便可以恢复记忆。只有一个叫tak的(木村拓哉)愿意离开2046。在小说中,王静雯最终化身为冰冷的机器人。直到公元2046年,那班神秘列车依旧定期开往2046。 如果不曾看过《阿飞正传》以及《花样年华》,要想看懂《2046》,并不那么容易。即使看过前两部影片,要想看懂这第三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或许就是王家卫。在电影中,王家卫充分地理解了梁朝伟,梁朝伟也充分地表现了他自己。 可是,一个严酷的事实是,人们对王家卫最初的新奇感已经失去了。他继续玩味他那种梦中嘻语,已难以引起人们太大的兴趣。于是,人们便有了一种印象,梁朝伟在巅峰之上徘徊。新世纪之中,梁朝伟的另一部经典之作是《无间道Ⅲ》,这部电影,令梁朝伟再次登上台湾金马影帝宝座。应该说,奖项对于现在的梁朝伟,或许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此后的梁朝伟,怎样突破自己,完成一次新的超越?目前,他所需要的,恐怕不是张艺谋或者王家卫,而是一个赖以传世的剧本里面一个不朽的人物。 梁朝伟不再需要精品,他需要的是极品。 因为他就是极品- 附录一 梁朝伟小档案及获奖记录 轻一回眸,竟涌起万般情愁。 风骚扰着森林,你一夜不得安宁,心海里的那口井, 诉说着你的遭遇,你的心情 姓名:梁朝伟 英文名:leung,cwtony 花名:伟仔 出生:1962年6月27日 出生地:香港 籍贯:广东台山 生肖:虎 星座:巨蟹座 血型:a型 身高:174cm 家庭状况:母亲、妹妹 女友:刘嘉玲 曾从事的职业:报童、送货员、售货员、会计 最喜欢的电影:《死在威尼斯》 最喜欢的作家:山岛由纪夫、沈从文 最喜欢的活动:下棋、晒太阳 最喜欢的运动:滑水、滑雪、赛车 最喜欢的动物:狗 最喜欢的服饰:牛仔裤、t恤 最喜欢的音乐:《梁祝》 最喜欢的书:《挪威的森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最欣赏的导演:王家卫、张艺谋 最喜爱的明星:周润发 最欣赏的男艺人:梁朝伟 最欣赏的女艺人:辛树芬 最想合作的男艺人:张学友 最想合作的女艺人:陈冲 最讨厌的事:说谎 最喜欢的格言:脚踏实地 最后的观众你的票还要不要,要去流浪东路还是遗忘桥, 我不知道再碰到你的时候,我有多老, 明天以后是个问号 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奖 1988年,《人民英雄》,第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1990年,《杀手蝴蝶梦》,第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1994年,《重庆森林》,第31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 1995年,《重庆森林》,第1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1997年,《春光乍泄》,第3届香港电影金紫荆奖最佳男主角 1997年,《春光乍泄》,第1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2000年,《花样年华》,第53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男主角 2001年,《花样年华》,第2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2003年,《无间道》,第4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 2003年,《无间道》,第8届香港电影金紫荆奖最佳男主角 2003年,《无间道》,第2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2005年,《2046》,第11届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大奖最佳男主角 2005年,《2046》,第10届金紫荆奖最佳男主角 提名奖 1987年,《地下情》,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1993年,《辣手神探》,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1997年,《春光乍泄》,戛纳电影节最佳男主角 1998年,《每天爱你8小时》,台湾电影金像奖 1999年,《暗花之杀人条件》,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2000年,《花样年华》,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 获奖影片 1989年,《悲情城市》,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1989年,《悲情城市》,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人道精神奖 1995年,《三轮车夫》,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1997年,《阿飞正传》,第2届香港金紫荆奖“十年来最佳影片奖” 1997年,《春光乍泄》,第50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1998年,《海上花》,亚太影展“最佳美术指导、最佳导演奖” 2000年,《海上花》,第5届香港金紫荆奖“十大华语片奖” 注: 1、获奖记录主要选录金像奖、金紫荆奖、金马奖及戛纳最佳男主角奖四个奖种。电视剧以及其他奖项,未列入记录。 2、提名奖记录根据几项大奖相关记录编成,部分梁朝伟已在其他评奖中获奖影片,未列入此项记录。 3、获奖影片所列,为梁朝伟参演的主要影片,部分梁朝伟在其他评奖中获奖影片,未列入记录- 附录二 梁朝伟电影作品 在悲情的世界里我们演绎着过去,你说我们就应该爱到这里, 我给自己戴上虚伪的面具,在幸福来临前静静的回忆, 谁说命运总让人措手不及,其实爱与恨, 只有零点距离。 1985年 《青春差馆》,英文名youngco,导演:邱家雄 《花心红杏》,英文名fascinatingaffairs,导演:楚原 1986年 《癫佬正传》,英文名thelunatics,导演:尔冬升 《地下情》,英文名loveuntowastes,导演:关锦鹏 1987年 《人民英雄》,英文名people’shero,导演:尔冬升 《开心快活人》,英文名haygolucky,导演:李添胜 1988年 《铁甲无敌玛利亚》,英文名ilovemaria,导演:钟志文 1989年 《杀手蝴蝶梦》,英文名myheartisthateternallove,导演:谭家明 《悲情城市》,英文名cityofsadne,导演:侯孝贤 《忠义群英》,英文名sevenwarriors,导演:唐基明 1990年 《喋血街头》,英文名bulletinthehead,导演:吴宇森 《阿飞正传》,英文名daysofbeingwild,导演:王家卫 1991年 《沙滩仔与周师奶》,英文名royalscoundrel,导演:杜琪峰 《中环英雄》,英文名don’tfoolme,导演:邱礼涛 《魔画情》,英文名fantasyromance,导演:黄泰来 《千王之王1991》,英文名thegreatpretenders,导演:于仁泰 《五虎将之决裂》,英文名thetigers,导演:曾志伟 《倩女幽魂Ⅲ道道道》,英文名chineseghoststoryiii,导演:程小东 《豪门夜宴》,英文名thebanquet,导演:徐克、高志森、张同祖 1992年 《辣手神探》又名《枪神》,英文名hardboiled,导演:吴宇森 《踢到宝》,英文名luckyencounter,导演:杜琪峰 《亚飞与亚基》,英文名thedaysofbeingdumb,导演:柯受良 1993年 《新流星蝴蝶剑》,英文名butterflysword,导演:朱延平 《射雕英雄传之东成西就》,英文名theeagleshootingheroes,导演:刘镇伟 《风尘三侠》,英文名tom,dickandhairy,导演:陈可辛、李志毅 《反斗马骝》,英文名comeflythedragon,导演:曾志伟 《哥哥的情人》又名《三个夏天》,英文名threesummers,导演:刘国昌 《正牌韦小宝之奉旨沟女》,英文名hero-beyondtheboundaryoftime,导演:柯受良 《异域Ⅱ孤军》又名《末路英雄》,英文名endoftheroad,导演:朱延平 《新仙鹤神针》,英文名themagiccrane,导演:陈木胜 《情人知己》,英文名twoofakind,导演:陈德森 《新难兄难弟》,英文名heain’theavy,he’smyfather!导演:陈可辛、李志毅 1994年 《神龙赌圣之旗开得胜》,英文名alwayethewiers,导演:彭绮华 《重庆森林》,英文名chungkingexpre,导演:王家卫 《等着你回来》,英文名thereturning,导演:张之亮 《东邪西毒》,英文名ashesoftime,导演:王家卫 1995年 《流氓医生》,英文名macktheknife,导演:李志毅 《救世神棍》,英文名heavencan’twait,导演:李志毅 《三轮车夫》,英文名cyclo,导演:陈英雄 1996年 《新与龙共舞之偷偷爱你》,英文名blindromance,导演:谭朗昌 《洪兴仔之江湖大风暴》,英文名waroftheunderworld,导演:邱礼涛 1997年 《最佳拍挡之醉街拍挡》,英文名acesgoplaces,导演:钱嘉乐 《春光乍泄》,英文名haytogether,导演:王家卫 《黑狱断肠歌之砌生猪肉》,英文名chinesemidnightexpre,导演:邓衍成 1998年 《暗花》,英文名thelongestnite,导演:游达志 《海上花》,英文名flowersofshanghai,导演:侯孝贤 《超时空要爱》,英文名timeleromance,导演:黎大炜 《每天爱你8小时》,英文名yourplaceormine,导演:阮世生 1999年 《玻璃樽》,英文名gorgeous,导演:成龙 2000年 《东京攻略》,英文名tokyoraiders,导演:马楚城 《花样年华》,英文名inthemoodforlove,导演:王家卫 《侠骨仁心》,英文名healinghearts,导演:邓特希 2001年 《同居蜜友》,英文名lightingforlove,导演:马伟豪 《有情饮水饱》,英文名loveme,lovemymoney,导演:王晶 2002年 《天下无双》,英文名onlyyou,导演:刘镇伟 《行运超人》,英文名myluckystar,导演:谷值昭 《无间道》,英文名infernalaffairs,导演:刘伟强、孟兆辉 《英雄》,英文名hero,导演:张艺谋 2003年 《无间道Ⅲ》,英文名infernalaffairsⅢ,导演:刘伟强、孟兆辉 《地下铁》,英文名soundofcolors,导演:马伟豪 2004年 《2046》,英文名2046,导演:王家卫 2005年 《韩城攻略》,英文名seoulraiders,导演:马楚成-